"陈工，恭喜恭喜！8000万的大单啊，这次奖金够你买房了吧？"老赵端着酒杯凑过来。

我笑着摇头，没接话。

"听说王哥那个1200万的单子拿了18万，你这个得有多少？50万？80万？"

我低头喝了口酒："8000。"

"8万？也不少......"

"8000块。"

老赵手里的酒杯差点掉在地上，周围几个同事也愣住了。

包厢里的庆功气氛突然凝固，所有人都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老板。

老板端着酒杯，笑容僵在脸上。

我站起来，举起杯子："多谢公司栽培，这杯我敬大家。"

一饮而尽，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声，我没回头。

这一夜，有些账，该算清楚了。

01

三年前的秋天，我拖着行李箱站在华创科技的大楼下。

二十五岁，刚从外地的小公司辞职，身上只有两万块存款。华创科技主营企业级软件服务，在行业内排中游，但对当时的我来说，已经是个不错的跳板。

入职那天，销售部经理周建带我认识同事。办公区不大，十二个工位，坐着十一个人。

"各位，这是新来的陈默，以后就是咱们团队的一员了。"周建拍拍我的肩膀。

几个老员工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继续工作。只有坐在角落的老赵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水："小陈，慢慢来，这行不容易。"

第一个月，我连门都摸不着。

企业级软件服务不像卖手机卖衣服，客户都是企业，决策周期长，关系复杂。我拿着公司给的客户名单打电话，一天打一百个，九十九个直接挂断。

"你好，我是华创科技的......"

"不需要。"

嘟嘟嘟。

第二个月的销售会上，周建点名批评我："陈默，你的业绩是零。零知道吗？公司养你不是让你来打酱油的。"

王建国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周经理，新人嘛，正常。我当年第一个月也是零，现在不也年年拿销冠？"

周围人笑起来。

我低着头，手心全是汗。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出租屋里，看着银行卡余额：8700元。房租3000，生活费2000，还能撑两个月。

老赵给我发来微信："小陈，别灰心。这行就是这样，熬过去就好了。"

我回复："谢谢赵哥。"

但我知道，光熬不行，得想办法。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开始改变策略。白天继续打电话，晚上我把公司所有的产品资料翻了个遍，技术文档、案例库、竞品分析，一个字一个字地啃。

周末，我去参加各种行业论坛。那些论坛大多数人是去社交的，我是去学习的。我坐在角落里，听那些行业大佬分享经验，记笔记记到手酸。

有一次，一个做了十年的老销售说："做B2B，产品不是最重要的，信任才是。客户买的不是软件，是你这个人能不能帮他解决问题。"

这句话点醒了我。

第三个月，我改变了打电话的方式。不再上来就推销，而是先问客户现在用什么系统，有什么痛点。电话接通率从1%提升到了15%。

有个做电商的老板，接了我的电话。

"你们软件能解决库存管理的问题吗？"

"您现在的系统有什么问题？"我问。

"每次盘点都对不上账，财务天天找我吵架。"

"这个问题我们可以解决。不过您方便的话，我想先去您公司看看实际情况，这样我能给您一个更准确的方案。"

"行啊，那你明天过来。"

第二天，我带着笔记本去了客户的仓库。从早上九点待到下午五点，把他们的整个流程都梳理了一遍。晚上回到家，我熬夜做了一份详细的解决方案。

第三天，我把方案发给客户。

客户看完，当场决定："就你们了。"

那是一个50万的订单，我的第一单。

拿到签字合同的那天晚上，我在出租屋里喝了一瓶啤酒。不是庆祝，是想哭。三个月的压力，终于释放出来了。

销售会上，周建表扬了我："陈默这个月拿下了50万订单，证明了自己。大家给点掌声。"

掌声稀稀拉拉的。

王建国笑着说："不错不错，有点意思了。不过小陈啊，50万在咱们部门，只能算及格线。我上个月可是签了800万。"

我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但那天我发现了一件事：王建国的800万订单，客户是他表哥介绍的。所谓的销售能力，不过是靠关系。

而我，靠的是自己。

02

第一年结束，我的业绩是600万，在部门排第七。

不算好，但也不算差。至少，我活下来了。

第二年，我开始找到感觉。

我发现这个行业的秘密：客户要的不是产品，是安全感。

什么是安全感？就是你能让他觉得，选了你的产品，出了问题你能第一时间解决。

所以我给所有客户留了私人电话，承诺24小时在线。

有次凌晨三点，一个客户打电话来："小陈，系统崩了，明天要给总部做汇报，怎么办？"

我二话不说，爬起来打车去了客户公司。那天下着大雨，打了三辆车才有人愿意跑那么远。到了客户公司，已经凌晨四点半。

客户的IT主管等在门口，看到我浑身湿透，愣了一下："小陈，你真来了？"

"说好24小时在线的。"我笑了笑。

系统问题不复杂，是数据库连接超时。我花了一个小时修复，顺便优化了一下配置。天亮的时候，系统恢复正常。

客户老板赶过来，握着我的手："小陈，这个人我认了。以后有什么项目，第一个找你。"

那个客户，后来给我介绍了五个大客户，总金额超过2000万。

我开始明白，做销售，短期靠能力，长期靠人品。

那一年，我跑遍了周边三个省。节假日别人在休息，我在客户公司调研。别人在陪女朋友，我在陪客户改方案。

我的微信里，客户好友从20个涨到了150个。

每个客户的生日、公司周年庆、孩子高考，我都记在日历里。到了那天，我会发个祝福，或者寄点小礼物。

不贵，但走心。

有个客户的孩子要高考，我专门买了一套备考资料寄过去。客户打电话来："小陈，你有心了。"

"应该的，考试加油。"

后来那个客户跟我说："小陈，做生意做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记得我儿子高考的供应商。就冲这个，我们的合作不会换。"

第二年结束，我的业绩是3200万，部门第二。

王建国还是第一，3500万。不过他的订单，70%都是靠关系拿的。

年会上，老板表扬了王建国，给了他"年度销售冠军"的奖杯。

我只拿到了"进步最快奖"。

奖金呢？王建国拿了15万，我拿了5万。

我问周建："为什么同样的业绩，奖金差这么多？"

周建拍拍我的肩膀："小陈啊，公司有公司的考虑。王建国是老员工，你还年轻，机会多着呢。"

那天晚上，我坐在天台上抽了一晚上的烟。

我不是心疼钱，是心疼这份不公平。

但我告诉自己：再等等，等我证明了自己，一切都会不一样。

第三年，机会来了。

03

去年年初，行业里出了个大新闻：盛大集团要换软件供应商。

盛大集团是行业龙头，年营收200亿，软件服务采购预算3年8000万。这个订单，谁拿下，谁就能在行业里站稳脚跟。

消息一出，五家公司报名竞标，包括行业老大天正科技。

华创科技也想试试。

销售会上,老板亲自主持："这个项目，我们必须拿下。谁有信心？"

王建国第一个举手："老板，我来。我有个朋友在盛大集团采购部。"

老板点点头："好，王建国做项目负责人。其他人配合。"

我坐在角落里，没说话。

会后，我找到周建："周经理，我想参与这个项目。"

周建看着我："陈默，这个项目很重要，不能出错。"

"我知道，所以我想参与。"

"你有什么资源？"

"我认识盛大集团的IT总监，李青松。"

周建愣了一下："什么时候认识的？"

"半年前的行业论坛，我们聊过几次。上个月他们系统出问题，我帮忙提了些建议。"

周建沉默了几秒："行，你做王建国的助手。"

项目启动那天，王建国把我叫到会议室："小陈，这个项目我来统筹，你负责写方案。我去搞定关系，你把技术细节做好。"

"王哥，这个项目不只是关系......"

"别废话。"王建国打断我，"做好你该做的就行。"

我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三个月，我每周去盛大集团两次。

第一次，我约了李总监吃饭。

"李总，盛大这次换系统，主要是想解决什么问题？"

李总监叹了口气："老系统太陈旧了，扩展性差，每次升级都要停机。老板要求新系统必须支持热更新，还要能跟现有的ERP、CRM、财务系统全部打通。"

我记在本子上："还有呢？"

"数据安全，这个最重要。我们现在的数据都在自己的服务器上，但老板想做云端备份，又担心云端不安全。"

"这个可以做混合云方案......"

我们聊了三个小时，李总监说的每个痛点，我都记下来了。

回到公司，我连夜做方案。

第二天，王建国拿着我的方案去投标。

结果，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

"为什么？"王建国拍着桌子吼，"我那个朋友说了，只要价格合适就行！"

我去问李总监："李总，我们的方案哪里不行？"

李总监摇摇头："小陈，你的方案写得很专业，但太理论化了。我们要的是接地气的东西，是真正能落地的方案。"

我明白了。

那天晚上，我把方案推倒重做。

这次，我没写那些高大上的术语，而是针对盛大集团的每个痛点，一个一个给出解决方案。

数据安全？我设计了一套三级备份机制，本地服务器、云端加密、异地容灾，三重保障。

热更新？我找了两个成功案例，详细说明实施步骤和风险控制。

系统打通？我画了整个数据流转图，标注每个接口的调用逻辑。

整整20页PPT，每一页都有实际内容。

第二天，我把方案发给李总监。

李总监看完，回了一句："这才是我们要的。"

第二轮投标，我们进了。

但王建国又出问题了。答辩那天，评委问了个技术问题，王建国答不上来，在台上尴尬了五分钟。

我举手："我来回答。"

评委看着我："你是？"

"华创科技技术顾问，陈默。"

我走上台，把问题解释得清清楚楚。评委点点头，没再追问。

答辩结束，王建国阴沉着脸："谁让你上台的？"

"王哥，如果我不上，这个项目就黄了。"

"你......"王建国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

第三轮，终选。

这次竞争更激烈了，剩下三家公司：华创科技、天正科技、还有一家外资企业。

天正科技的报价是7500万，我们的报价是8000万。

评委会上，盛大集团的副总裁问："你们的价格比天正高，凭什么选你们？"

王建国又卡壳了。

我站起来："因为我们提供的不只是产品，是服务。"

我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这是我们的服务承诺。三年内，任何技术问题，2小时响应，24小时解决。如果解决不了，全额退款。"

"这是系统优化计划。每季度我们会派技术团队上门，帮你们做系统体检和性能优化。"

"这是培训方案。我们会为贵公司的IT团队提供200小时的专业培训，确保你们能独立维护系统。"

副总裁翻看着文件，眼神变了："你们能做到？"

"我保证。"我看着他的眼睛，"我会全程负责这个项目，直到你们满意为止。"

副总裁看了看其他评委，点点头："我们需要的，就是这种态度。"

一周后，结果出来了。

华创科技，中标。

8000万，三年合同。

那天晚上，公司开庆功宴。老板站在台上，举着酒杯："这次能拿下盛大集团，是我们公司的重大突破！感谢王建国的努力，感谢团队的配合！"

所有人鼓掌。

老板继续说："我宣布，公司会重奖有功之臣！大家等着拿奖金！"

掌声更热烈了。

我坐在角落里，端着酒杯，没说话。

王建国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小陈，这次多亏你了。放心，奖金少不了你的。"

我笑了笑："谢谢王哥。"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回到家，躺在床上，我开始算奖金。

按公司规定，8000万订单，提成比例是0.5%，就是40万。扣掉税和各种成本，到手应该有30万左右。

30万，够付首付了。

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妈，我可能很快就能买房了。"

"真的？儿子有出息了！"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睡得特别踏实。

那是我来这座城市三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04

一周后，财务通知领奖金。

那天是周五下午，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微妙。

王建国一大早就来了，穿着新买的西装，头发梳得锃亮。他走到自己工位，打开电脑，嘴角一直挂着笑。

老赵凑过来："王哥，这次发了吧？"

王建国笑而不语，但那个表情，明摆着是拿了大头。

中午吃饭，我听到财务部的小姑娘在聊天。

"你看到销售部的奖金表了吗？"

"看到了，王建国18万，好多啊。"

"还有李主管，12万。"

"小刘那个实习生都有5万呢。"

我端着饭盘，突然没了胃口。

下午三点，财务通知我去领奖金。

我走进财务室,会计递给我一个信封："陈工，你的奖金。"

我接过来，感觉很薄。

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支票。

8000元。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看了一遍。

还是8000。

"是不是搞错了？"我问会计。

会计避开眼神："这是老板签的字，不会错。"

我拿着支票站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

8000万的订单，我拿8000块奖金？

我转身出了财务室，直接去找老板。

老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烟雾缭绕。我敲了敲门。

"进来。"

我推门进去,老板正在打电话,看到我,挥挥手示意我坐。

挂了电话,老板笑着说："小陈啊，坐坐坐。奖金领了吧？"

"老板，我想问一下，这个奖金......"

"怎么了？"老板弹弹烟灰，"是不是觉得少了？"

"不是少的问题，是......"

"哎呀。"老板打断我，"小陈，这个单子情况特殊。你也知道，8000万听起来多，但实际利润率很低。设备成本、人力投入、后期维护，算下来公司没赚多少。"

"可是王哥的1200万订单，为什么......"

"王建国是老员工，而且那个单子利润率高。"老板的语气严肃起来，"小陈，你还年轻，以后机会多着呢。公司的决定，是综合考虑的。"

"老板，盛大集团是我谈下来的，方案是我做的，答辩也是我上台的。凭什么......"

"注意你的态度！"老板拍了一下桌子，"公司给你机会，让你参与这么大的项目，你应该感恩！奖金的事，公司自有考量，不需要你来质疑！"

我站起来，看着老板。

他也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威胁。

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转身离开，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老板冷笑了一声。

回到工位，同事们的眼神都怪怪的。

老赵走过来，小声说："陈工，我听说了......公司就是这样，认了吧。"

我没说话，打开电脑，开始整理三年来的客户资料。

80多个客户，每个人的联系方式、公司信息、合作记录、个人喜好，我都详细记录了。

这些，是我三年积累的全部家底。

下班的时候，王建国路过我的工位，拍拍我的肩膀："小陈，别想太多。做销售嘛，心态要好。"

我抬头看着他："王哥说得对。"

王建国笑了："这就对了。年轻人嘛，吃点亏正常。我当年比你惨多了。"

我继续笑："王哥，那辆新车真不错。"

"18万奖金买的。"王建国得意地说，"下周就能提车了。"

"恭喜王哥。"

"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不了，我还有事。"

王建国走了，办公室里又恢复安静。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客户名单，手指敲着桌面。

那天晚上，我没回出租屋，而是去了一家24小时咖啡厅。

我点了一杯黑咖啡，坐在角落里，打开笔记本电脑。

邮箱里有一封未读邮件，是三天前收到的。

发件人：天正科技HR部。

主题：面试邀请。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点开了邮件。

05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表现得格外平静。

每天照常上班，照常去客户公司走访，照常半夜接客户电话。

盛大集团的项目开始实施，我作为技术对接人,每周去两次现场。

李总监问我："小陈，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我笑笑："可能是太累了。"

"项目没问题吧？"

"放心，我会盯着的。"

李总监拍拍我的肩膀："小陈，跟你合作很放心。说实话，我们选华创，就是因为有你在。"

我心里一动，但没说什么。

公司里，老板以为我认命了。

销售会上，他还特意表扬我："陈默同志最近工作很努力,保持这个态度，前途无量啊。"

王建国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老板说得对，年轻人就要能吃苦。小陈，向你学习。"

周围人笑起来。

我只是点点头："谢谢老板，谢谢王哥。"

散会后，老赵拉住我："小陈，你真的没事？"

"能有什么事？"

"我看你这一个月，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可能是成熟了吧。"我笑了笑，"赵哥，这个月业绩怎么样？"

"还行，签了两个小单。你呢？"

"也还行。"

老赵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拍拍我的肩膀走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个月里，我做了很多事。

每周末，我都约见客户，名义上是维护关系，实际上是在确认一件事：如果我离开华创，他们会怎么选择。

第一个问的是做电商的张老板，我的第一个客户。

"张总，如果有一天我不在华创了，您的项目怎么办？"

张老板愣了一下："你要走？"

"假设。"

张老板想了想："说实话小陈，我们用华创的软件，就是因为你。如果你不在了，我肯定要重新考虑。"

"为什么？"

"这三年，出了多少次问题，都是你半夜跑来给我们解决的。换个人，能做到吗？"张老板很认真，"做生意，我信的是人，不是公司。"

我记在心里。

第二个问的是李总监。

那天，我请他吃饭。

"李总，问您个问题。"

"说。"

"如果我离开华创，盛大的项目怎么办？"

李总监夹菜的动作停了一下："小陈，公司亏待你了？"

我笑了笑，没回答。

李总监沉默了几秒："实话说，我们选华创，一半是因为方案，一半是因为你。如果你走了......"

"如果我走了？"

"项目可能要重新评估。"李总监很坦诚，"现在项目刚开始，正是需要深度支持的时候。换个人对接，我们不放心。"

"明白了。"

"小陈，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我端起酒杯，"李总，敬您。"

接下来的两周，我见了15个核心客户。

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

他们信任的是我这个人，不是华创科技这块牌子。

我开始更新简历。

三年的工作经历，80多个客户资源，8000万订单的实战经验，这些都是我的筹码。

我把简历发给了认识的几个猎头。

第二天，电话就响了。

"陈先生，有兴趣聊聊吗？天正科技很感兴趣。"

"方便见面谈吗？"

"当然。"

那是个周六下午，我出现在天正科技的办公楼下。

这栋楼比华创高了十层，大堂里的装修豪华气派。

前台小姐接待了我："陈先生，张总在等您。"

我跟着她进了电梯，一路到了顶层。

推开会议室的门，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站起来："陈工，久仰大名。"

"张总客气了。"

张总是天正科技的CEO，行业内的传奇人物。

"盛大集团那个项目，我们输给你们,心服口服。"张总给我倒了杯茶，"说实话，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简单说了几句。

张总听完，点点头："所以我说，人才才是最宝贵的。陈工，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

"张总打算给我什么职位？"

"华东区销售总监。"张总很直接，"底薪是你现在的三倍，业绩提成30%，外加股权激励。"

我心里一动，但没表现出来："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有能力，有资源，有态度。"张总站起来，走到窗边，"天正现在要扩张B2B业务，需要领军人物。我看了你的简历，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需要考虑一下。"

"当然。"张总递给我一张名片，"随时联系。"

离开天正科技,我站在楼下，抬头看着这栋大楼。

三倍底薪，30%提成，还有股权。

更重要的是尊重。

那天晚上，我做了决定。

周一，我开始办离职手续。

但在此之前，我做了最后一件事。

我给盛大集团的李总监打了个电话。

"李总，有件事想跟您说一下。"

"什么事？"

"我可能要离开华创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月底。"

"去哪？"

"天正科技。"

李总监又沉默了："小陈，谢谢你提前告诉我。"

"李总，有句话我想说。"

"说。"

"华创的项目，建议您重新评估一下。"

"为什么？"

"因为我不确定接手的人,能不能达到我的服务标准。"

李总监笑了："我明白了。小陈，以后有合作机会，我们再联系。"

挂了电话，我长出了一口气。

该做的，都做了。

接下来，就看华创科技怎么接招了。

办完离职手续，已经是周五傍晚。

我收拾好东西，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工作了三年的办公室。

老赵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小陈，保重。"

"赵哥也保重。"

其他同事有人松了口气，有人幸灾乐祸。

王建国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天正科技是吧？也就那样。小陈，别以为跳槽就能......"

我没理他，拎着纸箱走出了办公室。

电梯下行的时候，我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三年了，终于解脱了。

下周一早上，我还在家里睡觉，手机就响了。

是老赵打来的。

"小陈，公司炸了。"

"什么意思？"

"盛大集团要解约！"

我坐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老板接到电话，脸都绿了！"

挂了电话，我躺回床上，嘴角露出一丝笑。

终于开始了。

与此同时，华创科技的办公室里，一片混乱。

老板站在办公室中央，手机贴着耳朵，声音在发抖："李总，您开玩笑的吧？解约？我们才刚开始......"

电话那头，盛大集团的李总监语气平静："对不起老板，陈工既然走了，我们也没必要继续了。违约金我们会按合同支付的。"

"李总，我们可以安排更好的对接人！王建国，就是当初负责这个项目的......"

"不用了。"李总监打断他，"当初选华创，一半是因为方案，一半是因为陈工。现在陈工不在了，我们对华创的服务能力有顾虑。"

"李总，您给个机会......"

"老板，商业合作讲的是信任。"李总监顿了顿，"对了，还有件事，我已经联系了其他几家合作伙伴，把陈工的情况告诉他们了。大家的意思，都差不多。"

"什么意思？"老板的声音变了。

"意思是，很多公司可能会重新考虑跟华创的合作。毕竟，陈工在行业里的口碑，大家都知道。"

啪。

电话挂断了。

老板瘫坐在椅子上，手在发抖。

财务总监推门进来，脸色煞白："老板，出大事了。"

"怎么了？"

"刚刚又接到5家客户的解约通知......"

"什么？！"

"而且，还有十几家客户打电话来，说要重新评估合作......"

老板猛地站起来："王建国！"

王建国冲进来，还没站稳。

"立刻去联系客户！"老板吼道，"所有陈默对接过的客户，全部联系一遍！"

"是！"

王建国慌慌张张地拨电话。

第一个，做电商的张老板。

"喂，张总，我是华创科技的王建国......"

"哦，王经理啊。"张老板的语气很冷淡，"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决定更换供应商了。"

"张总，我们的服务......"

"对不起，我们只认陈工。他不在了，我们也不打算继续了。"

嘟嘟嘟。

王建国愣住了。

他又拨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结果都一样。

"陈工离职了？那我们也要重新考虑。"

"我们是看在陈工的面子上才选华创的，他走了，我们也走。"

"对不起，我们已经跟天正科技签约了，对接人是陈工。"

一个、两个、五个、十个......

到了中午，王建国瘫坐在椅子上，手里的电话掉在地上。

财务总监又进来了，这次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老板......"她的声音在颤抖。

"说！"

"目前确认解约的，28家。还在犹豫的，17家。已经失联的，5家。"

老板的脸色惨白："一共多少？"

财务总监咽了口唾沫："50家。"

"预计损失？"

"如果全部解约......"财务总监不敢往下说。

老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文件飞起来，其中一张飘落在地上。

那是一张奖金审批单，上面写着：陈默，8000元。

此刻，这张纸静静地躺在地上，格外刺眼。

王建国站在门口，两腿发软，嘴唇在哆嗦："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扶着墙，冷汗从额头滚下来。

"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带走这么多客户......"

老板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

他盯着那张8000元的奖金单，手指颤抖地捡起来。

纸张在手里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办公室外，所有人都停下了工作，大家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王建国的手机还在响，一声接一声，刺耳而绝望。

老板闭上眼睛，整个人颤抖起来。

那天下午，华创科技的股价开始下跌。

到收盘时，已经跌了15%。

06

那个周一，对华创科技来说，是灾难的开始。

上午10点，又有8家客户发来解约函。

销售部的电话被打爆，全是客户要求解约的。每接一个电话，办公室里的气氛就更压抑一分。

"对不起王经理，我们决定终止合作。"

"为什么？我们的服务......"

"陈工不在了，我们不放心。"

这样的对话，重复了无数次。

老板紧急召开高层会议。

会议室里，所有人脸色铁青。

"到底怎么回事？！"老板拍着桌子吼，"一个销售离职，为什么会造成这么大影响？"

销售总监周建站起来，脸色煞白："老板，我调查了。这50个客户，80%都是陈默亲自对接维护的。"

"那又怎么样？我们还有其他人！"

"问题是......这些客户只认陈默。"周建拿出一份名单，"您看，这个做电商的张老板，是陈默三年前拿下的第一个客户。这三年里，陈默半夜去解决过17次技术问题。"

"这个做物流的赵总，当初系统崩溃，陈默大雨天打车三小时赶过去，通宵解决问题。"

"还有这个做制造业的孙总，他孩子高考，陈默专门寄了备考资料。"

周建翻着名单，每说一个，老板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这些客户，跟陈默不只是业务关系，是朋友关系。他们信任的是陈默这个人，不是华创这块牌子。"

老板瘫坐在椅子上："那现在怎么办？"

"我建议......"周建犹豫了一下，"把陈默请回来。"

"不可能！"王建国跳起来，"他去了天正，怎么可能回来？"

"那就想办法挽回客户。"

"怎么挽回？"王建国的声音里带着绝望，"我打了20个电话，没有一个愿意听我说话的。"

会议室里陷入沉默。

最致命的，是盛大集团。

8000万的订单，才执行了三个月。项目正处于系统部署的关键期，需要深度的技术支持和现场服务。

王建国接手后，第一次去盛大集团，就碰了一鼻子灰。

李总监直接拒绝见面："王经理，不好意思，我现在很忙。"

"李总，项目进度......"

"项目的事，我们会走法律程序解约。违约金会按合同支付。"

"李总，给我们一个机会......"

"机会？"李总监打断他，"当初陈工为了这个项目，在我们公司蹲了三个月，方案改了38稿。你能做到吗？"

王建国哑口无言。

"项目出问题，陈工半夜赶过来解决。你能做到吗？"

"我......"

"王经理，不是我看不起你。"李总监的语气很平静，但话很扎心，"陈工走了，证明华创对人才不尊重。这样的公司，我们不敢把项目交给你们。"

"李总......"

"没什么好说的了。"李总监站起来，"如果你真想谈，让陈工回来。否则，合同解除，到此为止。"

王建国灰溜溜地回到公司，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老板听完汇报，闭上了眼睛。

那天下午，老板亲自给我打电话。

我正在天正科技的办公室里，看着手机屏幕上"老板"两个字，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

"小陈啊......"电话那头，老板的声音有些沙哑。

"老板。"

"那天......是我不对。"

我没说话。

"你回来吧，奖金的事我们重新算。"

"不用了。"

"50万！"老板的声音突然提高，"不，80万！我现在就给你！"

我笑了笑："老板，不是钱的事。"

"那是什么？"老板的声音里带着急切，"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副总的位置给你！股份也可以谈！"

"是尊重。"我平静地说，"当初我拿下8000万订单，您给我8000块奖金的时候，就已经不尊重我了。"

"小陈......"

"老板，钱可以再赚，尊重失去了就回不来了。"

"你......"

"还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

"小陈！那些客户......"

"客户的选择，是他们的自由。"我打断他，"老板，好好经营您的公司吧。再见。"

我挂了电话。

办公室外，天正科技的张总站在那里，冲我点点头。

老板还不死心，又派了王建国来找我。

那是周三下午，我在楼下咖啡厅见的他。

王建国进来的时候，整个人憔悴了一圈。西装皱巴巴的，头发也乱了，哪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

"陈工。"他坐下来，端起咖啡，手在发抖。

我看着他，没说话。

"以前......是我不对。"王建国低着头，"我不该那么对你。"

"王哥，咱们都是成年人，没必要说这些。"

"陈工，公司现在很困难。"王建国抬起头，眼睛红红的，"50个客户要解约，公司快撑不下去了。"

"然后呢？"

"你回来吧。"王建国的声音里带着恳求，"老板说了，副总的位置给你，奖金随便开，股份也可以谈......"

"王哥，当初你拿18万奖金的时候，可没想过今天。"

"我......"王建国语塞。

"你觉得我好欺负，老板觉得我离不开华创。"我端起咖啡，"可是你们都错了。"

"陈工......"

"做人要厚道，做事要公平。"我放下杯子，"这个道理，你们现在明白了吗？"

王建国低着头，不说话。

过了几秒，他突然跪了下来。

咖啡厅里的人都看过来。

"陈工，求你了。"王建国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些客户，只有你能留住。公司如果倒了，我们这些人都要失业......"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波动。

"王哥，起来吧。"

"陈工......"

"我说起来。"我的语气冷了下来，"别在这给我演戏。"

王建国愣住了。

"当初分奖金的时候，你笑得多开心？"我站起来，"现在知道求人了？晚了。"

我转身离开咖啡厅，身后传来王建国的哭声。

周围人指指点点，但我没回头。

有些账，该算清楚的时候，一定要算清楚。

接下来的一周，华创科技彻底乱了。

客户接连解约，50个变成了48个，因为有两个客户还在犹豫。但其他48个,是铁了心要走。

财务总监算了一笔账：如果这48个客户全部解约，华创科技今年的业绩将缩水60%,预计亏损3000万。

公司的现金流开始紧张。

老板抵押了自己的房子，贷款500万给员工发工资。

但这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更可怕的是，其他销售也开始跳槽了。

"华创都这样了，还留着干嘛？"

"陈工那么能干都被逼走了，我们算什么？"

"天正科技在招人，我准备去试试。"

销售部原本12个人，一个月内走了5个。

剩下的人也是人心惶惶，根本没心思工作。

老板开会，拍着桌子骂："一群白眼狼！公司培养你们，你们就这么回报的？"

但骂有什么用？

人心散了，队伍就带不动了。

半年后，华创科技被迫卖给了一家小公司。

收购价1200万，连当年营收的零头都不到。

老板套现后，扣掉银行贷款和各种债务，到手只有300万。

他用了十年建立起来的公司，就这样没了。

听说签完转让协议那天，老板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抽了一整包烟。

桌上压着一张纸，是当初陈默的奖金审批单。

8000元。

现在看来，这8000块，成本太高了。

而我，在天正科技越来越好。

入职的第一个月，我就带来了15个客户，合同总金额超过2亿。

不是我刻意挖墙脚，是客户们主动找来的。

"陈工，听说你去天正了？"

"对。"

"那我们也换过去，你来对接吧。"

"这......"

"别这那的，我们就认你这个人。"

客户们的态度，让我有些感动。

这三年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天正科技对我的态度，跟华创完全不同。

张总专门给我开了欢迎仪式，当着全公司的面说："陈总监是我们的重要合伙人，大家要全力配合。"

我的办公室在十楼，带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助理是公司专门配的，两个技术支持，一个行政助理。

"陈总，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助理很客气。

"叫我陈工就行，陈总听着别扭。"

最重要的是奖金。

第一个月，我的提成是90万。

财务把支票递给我的时候，我愣了几秒。

"陈工，这是您的提成，30%，一分不少。"

我接过支票，看着上面的数字，突然想起那张8000元的奖金单。

对比太强烈了。

那天晚上，我给家里打电话。

"妈，我在新公司挺好的。"

"那就好，儿子有出息了。"

"对了，我准备买房了。"

"真的？"

"嗯，首付够了。"

挂了电话，我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

这座城市的灯火，从来没有这么美过。

三个月后，行业内举办了一场峰会。

天正科技作为主办方之一，在最好的展位。

我代表公司出席，身边围了一圈客户。

"陈工，这是我们公司的新项目，想请你帮忙看看。"

"陈总监，下周我们老板想跟你谈谈合作。"

"陈工，听说你们新推的产品不错，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我一一回应，态度依然谦逊。

远处，我看到了华创科技的展位。

冷冷清清，只有两个人在守着。

老板站在角落里，头发白了一半，整个人佝偻着背。

他看到我，眼神复杂，想走过来，又停住了。

最后，他转身离开了展厅。

背影萧瑟，像个失败者。

我收回视线，继续跟客户交流。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那天晚上，峰会结束后，李总监请我吃饭。

"陈工，恭喜啊，现在是天正的红人了。"

"李总说笑了。"

"不说笑。"李总监举起酒杯，"我们现在的项目，比在华创时顺利多了。陈工，跟你合作放心。"

"谢谢李总信任。"

"对了，听说华创被收购了？"

"听说了。"

"唉，其实挺可惜的。"李总监摇摇头，"一个公司，对人才不尊重，迟早要出问题。"

我没接话，只是喝了口酒。

有些事，不需要多说。

一年后，我成为天正科技最年轻的合伙人。

公司给了我3%的股份，还有华东大区的完全管理权。

我带的团队，从0做到了50人。

每个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不看背景，只看能力。

第一次团队会议，我说了一段话。

"各位，在我的团队里，只有一个规则：公平。"

"做多少，拿多少，绝不克扣。"

"尊重每个人的付出，让老实人不吃亏。"

"如果有一天，公司亏待了你们，别憋着。该走就走，天大地大，有能力到哪都能活。"

会议室里很安静。

有人举手："陈总，您不怕我们都走了？"

"怕。"我笑了，"但我更怕你们留下来，心里却不服气。"

"与其强留着人心不在的员工，不如大大方方送走。"

"你们记住，公司和员工，是平等的。公司对你们好，你们就对公司好。如果公司对你们不好，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掌声响起来。

那一刻，我想起了当年在华创的日子。

如果那时候，老板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但世界上没有如果。

我的办公室里，挂着一个相框。

里面是一张8000元的支票存根。

不是华创给我的那张，是我自己写给自己的。

上面写着："陈默，你值得更好的。"

每次看到这张支票，我都会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忘记当初的屈辱，也永远不要对不起那些信任我的人。

两年后的一天，我在电梯里遇到了老板。

那是在一栋商务楼里，我来谈合作，没想到会碰到他。

老板明显老了很多，头发全白了，穿着一身旧西装，提着公文包。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我也点头，没说话。

电梯到了三楼，他走了出去。

我看到门口的铭牌：某某管理咨询公司。

老板现在在一家小公司做顾问。

听说月薪只有两万。

那天晚上，有人问我："陈总，听说你今天碰到老板了？"

"嗯。"

"什么感觉？"

我想了想："没什么感觉。"

"真的？"

"真的。"我笑了笑，"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离开吗？"

"会。"我毫不犹豫地说，"因为一个人的价值,不应该被任何人低估。"

"哪怕代价是毁掉一家公司？"

"不是我毁掉的。"我摇摇头，"是他们自己毁掉的。"

"如果当初给你30万奖金，你还会走吗？"

"可能不会。"我沉默了几秒，"但也可能会。因为问题不是钱，是态度。"

"什么态度？"

"尊重。"我站起来，走到窗边，"一个公司对人才的态度，决定了这个公司能走多远。"

这个故事，传遍了整个行业。

很多人拿我的经历做案例，讲给员工听，讲给老板听。

有人说我心狠，一走就带走50个客户，直接搞垮了一家公司。

有人说我活该，谁让华创不识货。

但我从来没有回应过这些评价。

因为做人做事，问心无愧就够了。

现在，我经常收到年轻人的请教。

"陈总，当时被亏待，你不生气吗？"

"生气啊。"我说，"但生气有什么用？与其抱怨，不如做好准备,等机会来了，抓住它。"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记住一句话。"我看着对方的眼睛，"永远不要低估自己的价值。"

"如果公司不认可你，不是你不够好，是公司不配拥有你。"

"离开一个不尊重你的地方，去找一个欣赏你的平台。"

"这不是背叛，是自我拯救。"

年轻人若有所思地点头。

我拍拍他的肩膀："加油，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的价值。"

那些跟着我来天正的客户，现在都成了我的铁杆支持者。

盛大集团的李总监，后来成了我的好朋友。

有次喝酒，他说："小陈，你知道吗？当初选华创,不只是因为方案，更是因为你。"

"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看到了一个年轻人的责任心。"李总监说，"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我年轻时候的影子。"

"那现在呢？"

"现在？"李总监笑了，"现在你比我年轻时候强多了。"

"李总过奖了。"

"不过奖。"李总监举起酒杯，"我们这些做企业的，要的不是供应商，是能解决问题的人。你在哪，我们的合同就签在哪。这才是真正的职场法则。"

我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酒入喉咙，有些辣，但心里是暖的。

至于华创科技的老板，听说他最近在写一本书。

书名叫《我的创业失败史》。

有人看到了大纲，其中有一章专门写我。

标题是：《一张8000元的支票，如何毁掉一家公司》。

我没看过那本书，也不打算看。

因为过去的事，真的过去了。

我现在要做的，是珍惜眼前，珍惜那些信任我的人，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成功。

有人问我："陈总，你觉得华创倒闭,是你的责任吗？"

"不是。"我很坦然，"我只是做了一个正常的职业选择。"

"那些客户呢？"

"客户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我说，"他们选择跟着我，是对我三年工作的认可，不是我挖的墙脚。"

"如果重来一次，华创的老板会怎么做？"

我笑了："如果重来一次，他会把那8000，改成80万。"

"就为了这个？"

"不。"我摇摇头，"为了尊重一个能拿下8000万订单的人。"

"你觉得他现在后悔吗？"

"肯定后悔。"我说，"但后悔有什么用？有些错，犯了就是犯了，代价已经付出了。"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夜景。

这座城市的灯火，依然璀璨。

而我，终于在这座城市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三年前，我拖着行李箱站在华创科技楼下，满怀憧憬。

三年后，我站在天正科技的顶楼，俯瞰整 城市。

这三年，我经历了太多。

被轻视，被打压，被亏待。

但我也学会了，如何坚持，如何等待，如何在恰当的时机，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张8000元的奖金单，是我职业生涯的转折点。

它让我明白，一个人的价值，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

它也让我明白，尊重，比金钱更重要。

现在，我把那张支票存根挂在办公室里，不是为了提醒自己的屈辱，而是为了提醒自己：

永远要尊重那些为你付出的人。

永远不要低估任何一个认真工作的人。

永远记住，公平，是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东西。

故事讲到这里，该结束了。

职场从来不复杂。

你怎么对待别人，别人就怎么对待你。

你怎么对待人才，人才就怎么对待公司。

那张8000元的支票，最终的代价，是8000万。

还有50个客户。

还有一个公司的未来。

这笔账，算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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