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喜欢就能亲近,舞台越界的那一步到底伤了谁
196
2025-09-04
冬奥会滑雪冠军的雪板下藏有芯片,芯片竟记录了敌国元首的生物数据,国安局的后勤人员早已准备接应。
雪花落在我的肩头,没有一丝温度。
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张雷正像一道红色的闪电,从皑皑白雪的山巅俯冲而下。
人群在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山谷。
我却只听到自己胸腔里,那一下又一下,沉重得像是战鼓的心跳。
他脚下的那副雪板,那副印着赞助商巨大商标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雪板,此刻正以超过一百公里的时速滑行。
而全世界都不知道,那块薄如蝉翼的碳纤维板下,藏着一个足以颠覆地缘政治格局的秘密。
我的喉咙很干,干得像撒哈拉的沙。
我不是在为张雷的成绩紧张,而是在为他脚下那个比指甲盖还小的东西。
那个小东西,现在是全世界最烫手的山芋。
而我,就是那个必须徒手接住它的人。
屏幕上,张雷冲过了终点线,时间定格,一个新的奥运纪录诞生了。
狂喜的浪潮淹没了一切。
只有我,在铺天盖地的欢呼声里,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任务,才刚刚开始。
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01
我叫李维,奥运技术支援团队的一名普通员工,负责维护赛场周边的网络和通讯设备。
这是我的身份,一个扔进人群里就再也找不着的身份。
至少在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里,我必须是这个身份。
口袋里的微型通讯器震动了一下,很轻微,像一只小虫子在皮肤上爬过。
我若无其事地调整了一下挂在胸前的工作牌,指尖却已经触碰到了耳蜗里那个比米粒还小的接收器。
“指挥官。”我低声说,声音混在周围嘈杂的庆祝声中,几乎无法分辨。
“冰雪秘径,启动。”指挥官沈哥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的冷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仿佛他不是在下达一个关乎国家安全的绝密指令,而只是在通知我今晚食堂加餐。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我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群,再一次落在那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
慢镜头回放里,张雷高举着双臂,他身后的教练和团队成员疯了一样冲上去,把他抱起来抛向空中。
他才二十岁,一张年轻的、充满朝气的脸,因为极致的兴奋而涨得通红。
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甚至觉得,这种无知对他而言,是一种天大的幸运。
三天前,一个代号“信鸽”的情报源用生命传回了最后一条信息。
敌国元首将以私人身份秘密访问冬奥村,观看一场非公开的友谊赛。
而我们安插在元首医疗团队内部的一名“园丁”,成功地将一枚特制的微型环境监测芯片,通过更换雪板涂层的机会,植入了元首将要试用的一副顶级定制雪板中。
这枚芯片的原定任务,是在近距离接触中,采集元首所在环境的空气样本数据,用于分析其健康状况。
但谁也没想到,计划出了一个天大的纰漏,也带来了一个天大的机遇。
元首的安保团队在最后一刻取消了试滑活动。
而那副被植入芯片的雪板,阴差阳错地作为技术交流的“礼物”,被赠送给了我们这边的一位新星运动员。
这位新星,就是张雷。
更要命的是,“园丁”在植入芯片时,为了确保数据传输的稳定性,冒险启动了芯片的备用功能——生物数据采集模式。
这个模式一旦开启,芯片就会像一块贪婪的海绵,疯狂吸附周围特定频率的生物电波,并将其转化为最原始的生物数据。
本来,这只是一个以防万一的后备方案。
可就在张雷拿到雪板的第二天,他在休息区与前来观赛的敌国元首有了一次短暂的、不超过三十秒的近距离接触。
元首还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了几句。
就是这三十秒,改变了一切。
芯片,记录下了不该记录的东西。
那是敌国元首最核心、最机密的生物数据。
包括且不限于心率波动、神经电信号、甚至是他体内某种遗传病的独特生物标记。
这些数据一旦被破译,就相当于我们拿到了一把可以随时打开他生命之门的钥匙。
这东西的价值,无法估量。
它的危险,也同样无法估量。
指挥官沈哥告诉我,芯片的自毁程序将在七十二小时后启动,这是为了防止芯片意外遗落后被敌方反向破解。
而我们的“园丁”,在完成植入后就彻底失联了,大概率已经暴露。
敌国的情报机构现在就像一群被激怒的黄蜂,虽然还不知道丢了什么,但他们已经封锁了所有可能的渠道,疯狂地在冬奥村里排查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我的任务,就是在他们发现真相之前,在芯片自毁之前,从张雷的雪板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枚芯片取出来。
我必须保证张雷的绝对安全,并且不能让他对这一切有任何察觉。
他是一个英雄,他不应该被卷入这片肮脏的泥潭。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里,让我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开始像一台精密的仪器一样,扫描着周围的一切。
张雷被簇拥着走向运动员通道。
他的那副宝贝雪板,被他的助理小心翼翼地扛在肩上。
我看到至少有三组不同国家的记者试图冲破安保线去采访他,但都被拦住了。
我也看到了两个穿着普通游客服装,却眼神锐利得像鹰一样的男人。
他们没有看张雷,而是死死地盯着那副雪板,其中一个人的手一直插在口袋里。
那个姿势,我太熟悉了,里面一定有家伙。
是他们的人。
我收回目光,转身混入人群,走向技术服务中心。
我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张雷的日程表、奥运村的安保布局图、所有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和扫描频率,这些数据像瀑布一样在我脑海中流过。
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完美的、不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机会。
走进技术服务中心,一股暖气夹杂着机油和塑料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的同事老方正对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线路发愁。
“小李,你来得正好,三号转播机位的信号又断了,你快去看看。”
“好嘞,方哥。”我笑着答应,从工具架上拿起我的工具包。
没有人知道,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工具包里,除了螺丝刀和万用表,还藏着足以瘫痪一小片区域电子设备的微型干扰器,以及一把只有指甲盖大小、能解开目前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电子锁的解码器。
我背上工具包,走向三号转播机位。
那里靠近运动员的休息区,是一个绝佳的观察点。
我需要近一点,再近一点。
在猎物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他。
然后,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取走我想要的东西。
这就像在钢丝上跳舞,脚下是万丈深渊。
而我,不能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失误。
02
三号转播机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正对着运动员休息区的后门。
我打开设备箱,假装在检查线路,眼角的余光却像雷达一样,扫描着整个区域。
这里有三个监控摄像头。
一个广角的,负责整个走廊。
一个定焦的,对准后门。
还有一个是隐藏式的针孔摄像头,藏在消防栓的指示灯里,这个在官方的安保图纸上没有标注,应该是某些人不放心的“加餐”。
我花了十分钟,摸清了它们的扫描周期和视觉死角。
广角镜头的扫描周期是三十秒,每次转到最左端时,会有零点五秒的停滞,这期间,从我这个位置到后门门口,有三米长的视觉盲区。
足够了。
我的大脑就像一台超级计算机,开始构建行动模型。
我需要进入运动员休息区,更具体地说,是他们的器材存放室。
根据我拿到的资料,张雷的雪板在比赛和训练之外,都会被锁在专用的器材柜里。
“指挥官,我需要休息区的内部结构图,以及器材柜的型号和锁芯结构。”我对着微型通讯器低语。
“三分钟后,发到你的七号终端上。”沈哥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
七号终端,就是我胸前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工作牌,它的背面是一块可以显示高度加密信息的柔性墨水屏。
我一边心不在焉地拧着一颗螺丝,一边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
我看到了那两个“游客”,他们分开了。
一个守在休息区的前门,另一个则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假装在打电话,但他的视线总是不经意地扫过后门。
他们很专业,懂得交叉布控,封死目标的进出路线。
我甚至怀疑,他们可能已经开始怀疑这副雪板有问题,只是还不确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这对我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张雷的助理提着雪板从我面前经过,走向后门。
他看起来很疲惫,但脸上还带着兴奋的余韵。
他刷卡,开门,走了进去。
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我注意到,门锁是德国产的“堡垒”三代电子锁,安保级别很高,但并非无法破解。
我的解码器里,正好有它的通用后门口令。
三分钟后,胸牌轻微震动了一下。
我借着弯腰捡东西的动作,瞥了一眼背面。
一张详细的内部结构图,以及器材柜的放大照片和锁芯数据,清晰地显示在上面。
很好,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现在,我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一个张雷和他的团队成员都不在器材室,并且安保最松懈的时间窗口。
这个窗口,很快就来了。
晚上八点,是运动员的集体晚餐时间。
奥运村的餐厅里人声鼎沸,像个欢乐的海洋。
我以检修餐厅网络为由,也混了进去。
我看到张雷了,他正和几个队友坐在一起,眉飞色舞地讲述着白天比赛的惊险瞬间。
他的教练坐在另一桌,正和队医低声讨论着什么。
他的助理则在自助餐台前,纠结着是选沙拉还是烤肉。
他们都在这里。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但也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因为那两个“游客”也在。
他们就坐在离张雷不远的一张桌子旁,假装在吃饭,但他们的注意力,百分之九十都在张雷和他的团队身上。
如果我现在离开餐厅,走向休息区,一定会被他们注意到。
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端着餐盘,找了一个角落坐下,默默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怎么办?
强攻肯定不行。
我必须创造一个合理的、让他们无法怀疑的理由,让我可以暂时离开这里,并且去往那个正确的方向。
我的目光扫过餐厅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可以利用的元素。
忽然,我的视线定格在了餐厅天花板的一个通风口上。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海中瞬间成型。
我放下餐叉,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是我。”
“说。”电话那头是技术专家林博士的声音。
“林博士,我需要你帮个忙。奥运村餐厅的中央空调系统,你有权限吗?”
“……有。你想干什么?小李,别乱来,那里的系统和安防是联动的。”林博士的声音有些紧张。
“我需要你在一分钟后,让餐厅东南角的空调出风口功率过载,造成短路,但不要触发火警。只需要让那一小片区域的灯光闪烁一下,然后跳闸就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风险很高。”
“我知道。但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我看着那两个正在低声交谈的“游客”,语气坚定。
“……好吧。一分钟后。你自己小心。”
“谢了,林博士。”
我挂掉电话,站起身,端着餐盘走向回收处,我的路线,正好要经过那两个“游客”的桌子。
就在我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不小心”脚下一滑,身体一个踉跄,手中的餐盘脱手而出。
“哗啦”一声,盘子里的汤汤水水,不偏不倚,正好泼在了其中一个“游客”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连忙道歉,姿态放得极低,脸上写满了慌张和歉意。
那个男人猛地站起来,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就压了下去。
他身边的同伴警惕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就在这时,我们头顶的灯光,突然“滋啦”一声,疯狂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啪”的一声,彻底熄灭了。
餐厅里响起一片小小的惊呼。
那一小片区域,瞬间陷入了黑暗。
机会来了。
“哎呀,怎么停电了!肯定是线路问题!”我大声嚷嚷着,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毛手毛脚、业务不精的技术人员。
“我去配电室看看!大家别慌!”
说完,我立刻转身,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步走出了餐厅。
那两个“游客”,一个在处理身上的污渍,另一个的注意力则被突发的停电吸引了。
没有人注意到我离开的方向。
正是运动员休息区的方向。
我的心跳在加速,但我的脚步却异常沉稳。
每一步,都精确地计算过。
黑暗,是我最好的掩护。
03
走廊里的应急灯发出幽绿色的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潜行的鬼魅。
我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向休息区的后门。
我的听觉在这一刻被放大到了极致。
我能听到自己沉稳的心跳,能听到远处餐厅传来的嘈杂人声,甚至能听到走廊尽头通风管道里气流的微弱声音。
没有脚步声。
那两个家伙没有跟过来。
我赌对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意外”,成功地把他们暂时困在了原地。
来到后门前,我没有立刻动手。
我靠在墙上,像是在休息,实则是在利用墙体的震动,感知门后的动静。
一片寂静。
很好。
我从工具包里拿出那个比车钥匙还小的解码器,对准门锁的感应区。
解码器上的微型指示灯开始快速闪烁,红绿交替,像一只焦躁的萤火虫。
我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堡垒”三代的解码过程通常需要二十秒,但如果触发了它的内部警报,这个时间会缩短到五秒,五秒内无法破解,它就会自动锁死并向安保中心发送警报。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在第十八秒的时候,解码器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嘀”,指示灯变成了绿色。
门开了。
我闪身进去,反手轻轻将门带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休息区里很安静,只有几盏应急灯亮着,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运动饮料混合的味道。
我按照脑海中的地图,迅速穿过更衣区,来到了器材存放室的门口。
这里的门是老式的机械锁,对我来说,比电子锁更容易对付。
我从工具包里拿出一套细如发丝的开锁工具,凭着感觉,在锁孔里轻轻拨动。
“咔哒。”
又是一声轻响,门开了。
器材室里一片漆黑,我没有开灯,而是戴上了一副夜视眼镜。
整个世界瞬间变成了绿色的海洋。
一排排整齐的金属柜立在我的面前,上面贴着运动员的名字。
张雷。
我找到了他的柜子。
柜门上挂着一把密码锁。
我没有去尝试破解密码,那太浪费时间了。
我从工具包里拿出一个微型液压钳,卡住锁梁,缓缓用力。
只听见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闷响,锁梁应声而断。
我拉开柜门,那副熟悉的、在屏幕上见过无数次的雪板,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就是它。
我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我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雪板的那一刻,耳蜗里的通讯器突然传来沈哥急促的声音。
“李维!撤退!马上撤退!”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
“怎么了?”
“餐厅的监控恢复了!有人看到了你离开的方向!他们的人正朝你过去!最多还有一分钟!”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一分钟!
我看着眼前的雪板,再看了一眼通往外面的门。
现在放弃,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而且再想找到这样的机会,几乎不可能。
可如果不走,我就会和他们迎面撞上,到时候,一切都完了。
怎么办?
我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放弃?不!绝不!
我猛地一咬牙,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
我不再试图去取下那枚芯片,因为我知道时间绝对不够。
我从工具包里拿出了另一个东西,一个和那枚芯片外观一模一样的、但我知道里面没有任何数据的“赝品”。
同时,我还拿出了一个微型信号屏蔽器。
我迅速地将屏蔽器贴在了雪板的背面,就在那枚真芯片的大概位置。
这个屏蔽器可以暂时隔绝芯片向外发送的任何信号,但有效期只有十分钟。
然后,我把我带来的那枚“赝品”芯片,用特殊的胶水,粘在了雪板表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里。
做完这一切,只用了不到三十秒。
我没有时间去处理那把被我剪断的密码锁,只能把它扔进柜子深处,然后关上柜门。
我必须在他们进来之前,在这里消失。
可我能去哪儿?
从原路返回,肯定会和他们撞个正着。
我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整个器材室,最后,定格在了天花板上的一个通风管道口。
那里的格栅有几颗螺丝松动了,似乎是之前检修时没有拧紧。
就是那里!
我没有丝毫犹豫,一个助跑,踩着旁边的器材架,身体像狸猫一样窜了上去。
我用最快的速度拧开螺丝,掀开格栅,翻身钻了进去。
就在我刚刚把格栅恢复原位的那一刻,器材室的门,被“砰”的一声,粗暴地撞开了。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趴在狭窄冰冷的通风管道里,透过格栅的缝隙,紧张地看着下面。
两个男人冲了进来,手里都拿着枪。
正是那两个“游客”。
他们打开了灯,刺眼的光芒让我的眼睛有些不适应。
他们迅速地检查了整个房间,然后径直走向了张雷的柜子。
看到柜门没有上锁,其中一个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一把拉开柜门,拿出了那副雪板。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拿出了一支笔形的探测器,在雪板上来回扫描。
当探测器扫过我贴下“赝品”的位置时,发出了“嘀嘀”的轻响。
那个男人松了一口气,对他的同伴点了点头。
“东西还在。但锁被弄坏了,有人来过。”
“会不会是小偷?”
“不像。这里除了器材,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通知上面,把警戒级别提到最高。从现在开始,这副雪板,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
他们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一个人拿着雪板,另一个人举着枪,警惕地退出了器材室。
我趴在通风管道里,全身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我成功地骗过了他们,暂时保住了雪板。
但我也把自己逼上了一条绝路。
我不仅没有拿到芯片,反而让敌人对雪板的戒备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更糟糕的是,我被困在了这个该死的通风管道里,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而那个信号屏蔽器,只剩下不到八分钟的有效期了。
一旦失效,他们手里的高级探测设备,很可能会发现两枚芯片同时存在的异常信号。
到那时,一切就都暴露了。
04
通风管道里又冷又黑,弥漫着一股陈年灰尘的味道。
我像一条被困在陷阱里的蛇,只能一动不动地蜷缩着。
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死寂的黑暗中,响得像一面鼓。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我神经上的酷刑。
七分钟。
六分钟。
我必须在信号屏蔽器失效前离开这里,并且想出一个新的、更加疯狂的计划。
我开始沿着管道,极其缓慢地向前爬行。
金属管道壁摩擦着我的衣服,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我必须控制好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不能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我的大脑在疯狂地运转。
敌人已经起了疑心,他们现在肯定像看护国宝一样看着那副雪板。
再想从他们手里把东西拿过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该怎么办?
硬抢?那等于自杀,还会把张雷彻底暴露在危险之中。
放弃任务?沈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冰雪秘径,启动。”
这是命令,没有撤退的选项。
我必须换一个思路。
既然我无法从他们手中“拿”走芯片,那有没有可能,让他们“主动”把芯片交给我?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自己都觉得荒谬。
但在这个绝境之中,任何一丝可能性,都值得我去尝试。
我继续向前爬,夜视镜里,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我停下来,仔细分辨着气流的方向。
左边的通道,风感更强一些,而且隐约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是盥洗室。
我选择了左边的通道。
爬了大概十几米,我看到了一个格栅出口。
透过缝隙往下看,果然是运动员休息区的公共盥洗室。
此刻,里面空无一人。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格栅,像一片羽毛一样,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
信号屏蔽器的有效期,还剩下不到三分钟。
我迅速脱下满是灰尘的外套,翻了个面,变成了一件印着奥运会标志的普通运动服。
然后我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泼了泼脸,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刚刚运动完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盥洗室的门。
走廊里很安静,那两个家伙已经不见了。
我不敢有丝毫大意,以一个正常技术人员的步速,走向出口。
就在我快要走到前门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两个人。
是张雷和他的助理。
而他的助理手里,赫然拿着那副雪板。
我的瞳孔瞬间收缩。
我们擦肩而过,我能清晰地看到,张雷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快。
“……奇怪,我的柜子锁怎么坏了?是不是被人撬过?”他低声问他的助理。
助理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不过东西没少就行。教练让你把雪板拿到技术中心去做个全面的保养,明天还有适应性训练呢。”
听到“技术中心”四个字,我的心里猛地一动。
一个全新的、更加大胆的计划,瞬间在我脑海中成型。
我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但我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耳蜗里的通讯器响了。
“李维,你怎么样?”是沈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没事。已经出来了。”我压低声音回答,“屏蔽器马上就要失效了。”
“我知道。我已经让林博士准备启动B计划了。”
“B计划?”
“在你贴上屏蔽器的时候,我就让林博士启动了数据干扰程序。一旦屏蔽器失效,我们的干扰信号会立刻覆盖那片区域,让他们的探测器暂时失灵,或者显示出错误的信号。但这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指挥官,我有一个新的想法。”我一边快步走向技术中心,一边说道。
“说。”
“他们要把雪板送到技术中心做保养。那是我的地盘。”
电话那头沉默了。沈哥在权衡这个计划的风险。
技术中心,人多眼杂,而且很可能也是敌人重点监控的区域。
在那里动手,无异于在聚光灯下表演魔术,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你有几成把握?”沈哥终于开口了。
“五成。”我老实回答。
“太低了。”
“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我的语气不容置疑,“他们已经起了疑心,雪板很快就会被他们用各种理由带走,进行彻底的检查。到那时,我们就彻底没机会了。”
又是一阵沉默。
我能想象到,在遥远的指挥中心里,沈哥正盯着巨大的电子屏幕,屏幕上无数的数据和信息正在飞速滚动。
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艰难的决定。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需要什么支援?”
“我需要技术中心那台德国产的‘雪狼’三代雪板维护机的最高权限。另外,我需要林博士配合我,在我动手的时候,制造一次整个技术中心的大规模网络瘫痪,时间不需要太长,三十秒就够。”
“明白了。林博士会全力配合你。记住,李维,你只有一次机会。”
“收到。”
我挂断通讯,人已经站在了技术中心的门口。
我看到张雷的助理已经把雪板交给了我的同事老方,正在登记表格。
而那两个“游客”,就站在不远处,一个假装在看宣传册,一个在和安保人员说着什么。
他们的视线,像两道无形的探照灯,死死地锁定着那副雪板。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挂着专业的微笑,走了过去。
“方哥,忙着呢?”
“小李啊,正好,冠军的雪板,要做个深度保养,你技术好,这个活儿交给你了。”老方把登记表递给我。
我接过表格,看了一眼那副雪板。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我推着放着雪板的推车,走向了技术中心最里面的那台“雪狼”三代维护机。
我能感觉到,那两道锐利的目光,一直跟在我的背后。
这一刻,我不是一个特工,我是一个演员。
而我接下来的表演,将决定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05
“雪狼”三代维护机,是这个技术中心里最精密的设备,像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
它集清洁、打蜡、修复、数据分析于一体,整个操作过程都在一个全封闭的玻璃罩内完成。
这正是我需要的。
那个玻璃罩,可以隔绝大部分的窥探视线。
我熟练地将张雷的雪板固定在操作台上,然后启动了机器。
玻璃罩缓缓降下,将我和雪板与外界隔离开来。
我能看到那两个“游客”就站在不远处,隔着玻璃,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他们的表情很严肃,像两尊门神。
我没有理会他们,开始按部就班地进行操作。
清洁、检查、数据录入……我做得一丝不苟,每一个动作都符合操作规程,看起来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技术人员。
我的内心,却在进行着另外一场战斗。
“林博士,准备好了吗?”我通过微型通讯器低声问。
“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切断网络。倒计时三十秒,听我口令。”
“指挥官,敌人的探测设备有什么反应?”
“一切正常。我们的数据干扰很成功,他们现在看到的,应该是一切正常的假象。但这个假象撑不了多久,他们的技术人员肯定已经在排查原因了。”沈哥的声音传来。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进行最关键的一步——雪板底层修复。
我启动了机器的微雕打磨功能。
机械臂带着高速旋转的打磨头,开始在雪板底部作业。
这是整个保养流程中,唯一一个可以合理地对雪板结构进行微小改动的环节。
我的双手在控制面板上飞快地操作着,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放大图像。
我找到了那枚芯片的位置。
它被植入得非常巧妙,几乎和雪板的碳纤维材料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有精确的坐标数据,光靠肉眼根本不可能发现。
我的计划是,利用微雕打磨臂,在芯片周围刻出一道极细的环形凹槽,然后用特制的微型吸盘,将芯片连同它附着的那一小块材料,完整地取出来。
整个过程,不能超过三十秒。
“李维,他们的人在靠近!”沈哥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穿着技术中心工作服,但气质明显不同的人,正快步走向那两个“游客”,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似乎在跟他们说着什么。
是他们的技术专家!他们发现数据干扰了!
“林博士!动手!”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收到!”
就在我喊出声的同时,整个技术中心所有的灯光,“啪”的一声,全部熄灭了。
所有的机器都停止了运转,所有的屏幕都变成了黑色。
一片黑暗,一片死寂。
只有应急灯,在几秒钟后,亮起了幽幽的光。
“网络受到不明攻击!所有设备离线!”
“快!检查备用电源!”
中心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就是现在!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启动了事先准备好的备用电源,只供给“雪狼”三代这一台机器。
屏幕瞬间亮起。
我戴上放在操作台上的高倍放大镜,双手如同幻影一般,在控制面板上操作起来。
微雕打磨臂精准地移动到预定位置,开始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进行切割。
三十秒。
二十九秒。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汗水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来,滴进了眼睛里,又涩又痛,但我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我能听到外面越来越嘈杂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他们正在冲过来!
十五秒。
环形凹槽切割完成!
我立刻切换功能,一个带着微型吸盘的机械臂伸了出来,精准地对准了那块被切割下来的区域。
“吸附!”
十秒。
芯片被成功取下!
我立刻将它转移到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伪装成螺丝钉的微型容器里。
然后,我用最快的速度,从工具盒里拿出一种特制的快干型填充材料,将雪板上的凹槽完美地填平。
这种材料在凝固后,无论是颜色还是密度,都和原来的碳纤维材料一模一样。
五秒。
一切完成!
我关闭备用电源,摘下放大镜,身体向后一靠,大口地喘着气。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技术中心的灯光全部恢复了。
网络也恢复了正常。
那几个敌人已经冲到了我的机器前,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玻璃罩里的我和那副雪板。
我装作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茫然地看着他们。
“刚……刚才怎么回事?吓死我了。”
那个技术专家模样的男人没有理我,而是拿出一个新的、看起来更高级的探测器,对准了雪板。
我的心,又一次悬到了嗓子眼。
我不知道我做的天衣无缝的修复,能不能骗过这台机器。
探测器在雪板上来回扫描,没有任何反应。
那个男人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解。
他又扫描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奇怪……信号消失了。”他低声对同伴说。
“消失了?什么意思?”
“就是探测不到任何异常信号了。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我们的设备出了问题,要么……是芯片被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方式取走了。”
“不可能!他一直都在我们的视线里!”
他们几个人用他们的语言激烈地争论起来。
我则继续我的“表演”,启动机器,升起玻璃罩,然后将雪板从操作台上取下来,进行最后的打蜡抛光。
我的手很稳,没有一丝颤抖。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后背,已经彻底湿透了。
我成功地拿到了芯片。
但现在,我又面临一个新的问题。
东西在我手里,我该怎么把它安全地送出去?
因为我很清楚,从这一刻起,我,李维,已经从一个猎人,变成了一个猎物。
他们下一个怀疑的目标,一定是我。
06
我推着保养完成的雪板,走出了操作间。
那几个人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我身上。
我能感觉到,他们虽然没有找到证据,但对我的怀疑已经达到了顶点。
他们现在不动我,只是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方哥,保养做完了,你看一下。”我把雪板交还给老方,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异常。
老方检查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小李你的手艺就是让人放心。”
张雷的助理签了字,准备取走雪板。
就在这时,那个敌方的技术专家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这位师傅,真是好手艺。我们国家队也想为我们的运动员做一次这样的深度保养,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他用一口流利的中文问道。
我心里冷笑一声,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他们想找个借口,把我“请”过去,到了他们的地盘,是死是活,可就由不得我了。
“不好意思啊,最近赛程紧,我们的工作都排满了,恐怕没时间。”我微笑着拒绝了。
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但只是一闪而过。
“那真是太遗憾了。”他说完,就和他的同伴转身离开了。
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他们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我必须尽快把手里的“螺丝钉”送出去。
后勤接应人员在哪里?
沈哥并没有告诉我具体的接应方式和地点,只说让我等待指令。
这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接应人员的安全。
我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假装在整理工具。
我能感觉到,至少有两道视线,从不同的方向锁定着我。
他们的人,已经开始对我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视了。
我不能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我不能去任何不该去的地方。
我甚至不能和任何人进行不必要的接触。
我像一只被关在透明笼子里的老鼠,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内心越来越焦躁。
手里的这颗“螺丝钉”,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手心生疼。
终于,耳蜗里的通讯器响了。
“去三号储物区的B-7号柜,你平时放备用工具的那个。把东西放进去,然后立刻离开。”是沈哥的声音。
三号储物区?
那里是公共区域,人流量很大,而且监控密布。
把东西放在那里,真的安全吗?
但我没有选择,我必须相信指挥官的判断。
我拿起我的工具包,站起身,像往常一样,走向储物区。
我能感觉到,身后有人跟了上来。
我没有回头,脚步也没有丝毫变化。
来到三号储物区,我找到了B-7号柜,用我自己的员工卡刷开了柜门。
里面放着一些我常用的备用工具和零件。
我假装在里面翻找着什么,然后极其自然地,将那颗伪装成螺丝钉的微型容器,放进了一个装满各种型号螺丝的零件盒里。
在那个盒子里,它毫不起眼,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
然后,我关上柜门,转身离开。
和我擦肩而过的,是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阿姨,她推着清洁车,车上的水桶里发出一阵阵晃荡声。
她看起来很普通,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是那种你见过一百次也记不住长相的人。
我没有看她,她也没有看我。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但我知道,就是她。
她就是我的“后勤人员”。
我走回自己的工位,坐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试图平复一下自己狂跳的心。
我的任务,到这里,算是完成了一半。
接下来,就看她的了。
我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储物区那边的情况。
我看到那个清洁工阿姨,正在B-7号柜前,用拖把仔细地拖着地。
她拖得很慢,很认真。
就在这时,我那两个“跟屁虫”也跟了过来。
他们站在不远处,假装在聊天,眼睛却死死地盯着B-7号柜。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们显然也怀疑这个柜子有猫腻。
清洁阿姨拖完了地,推着车,准备离开。
就在她经过B-7号柜的时候,她的清洁车,好像轮子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突然停了下来。
她弯下腰,去检查轮子。
她的身体,正好挡住了那两个人的视线。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五秒钟。
然后,她直起身,推着车,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天衣无缝,那么合情合理。
但只有我知道,就在那五秒钟里,她一定已经用某种我不知道的方式,打开了柜子,取走了那个零件盒。
我不敢再看下去,强迫自己把视线收回来,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过了大概十分钟,我的通讯器响了。
“东西已到手。正在进行数据校验。”是沈哥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椅子上。
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然而,我高兴得太早了。
就在这时,我的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我拿起电话。
“喂,你好,奥运技术中心。”
“请问是李维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彬彬有礼、但却透着一股阴冷气息的男人声音。
“我是,请问您是?”
“我们是赛会安保委员会的,接到举报,怀疑有人利用技术中心的设备,进行非法的信号窃取活动。根据监控显示,你刚才的操作,存在一些疑点。所以,想请你过来配合我们调查一下。”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他们,还是动手了。
07
我的手心瞬间被冷汗浸湿,但我的声音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配合调查?当然没问题。请问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你们?”
“不用了,我们已经到你门口了。”
话音刚落,我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冷峻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们不是之前那两个“游客”,但他们身上的那股气息,我再熟悉不过。
是敌国情报机构的行动人员,而且是更高级别的那种。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我们技术中心的主任。
主任的脸色很难看,显然是受到了某种压力。
“小李啊,这两位是安保委员会的特别调查员,你……你好好配合一下。”主任的语气有些结巴。
我站起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无辜。
“调查员?我不太明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技术人员,我做错了什么吗?”
领头的那个男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用那双像鹰一样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似乎想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李维先生,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请吧。”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知道,我不能反抗。
在这里,他们是“官方”,我如果反抗,就等于不打自招。
我只能跟着他们走。
我被带进了一间没有窗户的审讯室。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惨白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抑。
他们让我坐在椅子上,然后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坐在我对面。
“李维先生,我们再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
“我知道你们是谁。”我打断了他的话,决定采取主动,“你们不是什么安保委员会的,你们是冲着那副雪板来的,对吗?”
两个人的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领头的男人很快恢复了镇定。
“别装了。”我冷笑一声,“你们的人跟了我一天了。从餐厅,到休息区,再到技术中心。你们怀疑我,怀疑我从那副雪板上拿走了什么东西。”
“既然你都明白了,那我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男人的声音变得冰冷,“东西在哪里?”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我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李维先生,我劝你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他身边的另一个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像电击器一样的东西,在手里把玩着。
赤裸裸的威胁。
我的心跳在加速,但我的大脑却异常冷静。
我知道,他们没有证据。
如果他们有证据,现在就不是在这里跟我废话,而是直接对我上手段了。
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诈我。
我必须挺住。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按照流程,对张雷先生的雪板进行了一次正常的保养。所有的操作,都有监控录像可以证明。”我看着他们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监控?”领头的男人冷笑起来,“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在保养过程中,技术中心发生了长达三十秒的网络瘫痪吗?就在那三十秒里,发生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那只是一次意外的电力故障,我们主任可以作证。”
“意外?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审讯,陷入了僵局。
他们反复地问我那三十秒里到底做了什么,我则一口咬定,因为停电,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在原地等待电力恢复。
他们开始变得不耐烦。
那个拿着电击器的男人站了起来,朝我走来。
“看来,李先生是不想合作了。”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一个他们的手下,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在领头男人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我看到,那个领头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猛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他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的。
我心里一动,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我脸上依旧保持着茫然。
“我说了,我什么都没做。”
他没有再理我,而是和他的同伴,快步走出了审讯室。
过了大概五分钟,我们技术中心的主任走了进来,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
“小李,你……你可以走了。”
“主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装作委屈的样子问道。
主任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别问了,快走吧。这些人,我们惹不起。”
我走出了审讯室,走廊里空无一人。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一定是沈哥他们做了什么。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耳蜗里的通讯器,终于响了。
“干得漂亮,李维。”是沈哥的声音,这一次,我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笑意。
“指挥官,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刚才,我们通过一个安全的渠道,向敌国元首的医疗团队,‘不小心’透露了一个信息。”
“什么信息?”
“我们就告诉他们,我们发现,他们元首随身携带的健康监测设备,似乎存在一个严重的后门漏洞,可以被用来窃取最核心的生物数据。我们还‘善意’地提醒他们,这个漏洞,可能和他们最近得到的一批来自第三方供应商的芯片有关。”
我瞬间明白了。
这是一个绝妙的阳谋。
敌国元首的健康状况,是他们国家的最高机密。
这个消息一旦被证实,整个医疗团队,包括负责安保的情报机构,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比起一副丢失了信号的雪板,元首自身的安全,才是他们最关心,也最害怕出问题的地方。
所以,他们顾不上我了。
他们必须立刻、马上,回去自查,去堵上那个可能存在的、致命的窟窿。
“他们现在,一定乱成了一团了吧。”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错。他们已经开始大规模地召回和销毁那批有问题的芯片了。而我们,只需要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就行。”
“那枚真的芯片呢?”
“林博士已经完成了初步的破译。里面的数据,完整无缺,价值……超乎想象。”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这场无声的战争,我们赢了。
“你现在立刻离开奥运村,后勤人员会安排你从安全路线撤离。你的身份已经暴露,这里不能再待了。”沈哥的语气又恢复了严肃。
“明白。”
我收拾好我的东西,删除了所有可能留下痕迹的数据,然后像一个普通的下班员工一样,走出了技术中心。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雪花还在下,落在我的脸上,凉飕飕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奥运村,这里正在上演着全世界最盛大的和平与友谊的派对。
没有人知道,就在几个小时前,一场足以引发国际危机的风暴,在这里悄然酝酿,又在这里,无声地平息。
08
我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车子平稳地行驶在离开赛区的公路上。
窗外,奥运村的灯火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光晕,消失在夜色中。
开车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我知道,他也是“后勤人员”之一。
从我上车到现在,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是纪律。
我的大脑还处在一种极度亢奋后的疲惫状态中,像一根被拉到极致后又突然松开的橡皮筋。
我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像放电影一样,回放着过去这几十个小时里发生的每一幕。
从接到任务时的震惊,到观察目标时的冷静,再到潜入器材室时的紧张,以及最后在技术中心那三十秒的生死时速。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上一秒。
我甚至还能闻到通风管道里那股灰尘的味道,还能感觉到微型吸盘吸起芯片时那极轻微的震动。
这是一场完美的行动,环环相扣,精准得像教科书。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次,我都是在刀尖上跳舞,只要有一个环节出现哪怕零点一秒的偏差,我,以及整个行动,都会瞬间坠入深渊。
我甚至不敢去想,如果那个清洁工阿姨被敌人识破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我们这些人,都行走在黑暗里,用自己的生命和默默无闻,去守护着阳光下的那些欢声笑语。
车子在一个偏僻的加油站停了下来。
司机下了车,去加油。
过了一会儿,车门被拉开了,一个人坐了进来。
是沈哥。
他穿着一件普通的夹克,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
“感觉怎么样?”他递给我一瓶水。
“还活着。”我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口,冰冷的水流过喉咙,让我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些。
“数据分析报告出来了。”沈哥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这次,拿到的不仅仅是元首的生物数据,我们还发现了一个他们隐藏了将近二十年的秘密。”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什么秘密?”
“他们的元首,并非像外界宣传的那样强悍,他患有一种极其罕见的、由基因缺陷导致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这种病,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影响他的认知和判断能力。而根据我们的数据模型推算,在未来三年内,他的病情,将进入一个不可逆转的爆发期。”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消息的份量,太重了。
它意味着,一个看似强大而稳固的政权,它的最高层,其实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这足以改变我们未来十年的国家战略布局。
“所以,我们这次的行动……”
“意义重大。”沈哥替我说完了后半句,“李维,你立了大功。”
我苦笑了一下。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真正该记功的,是那个代号‘信鸽’的同志,还有那个失联的‘园丁’。没有他们,就没有这一切。”
沈哥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沉痛。
“我们会记住他们的。国家,会记住他们的。”
车厢里陷入了沉默。
窗外的雪,似乎下得更大了。
“张雷呢?”我突然想起了那个被卷入风暴中心的年轻人。
“他很好。他今天又拿了一块金牌。”沈哥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曾经距离地狱,只有一步之遥。这样,就很好。”
是啊,这样,就很好。
让他继续在阳光下,追逐他的梦想。
而我们,会替他,替千千万万个像他一样的人,挡住那些来自黑暗的、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沈哥问我。
“休假。我需要好好睡一觉。”我说。
“批准了。”沈哥拍了拍我的肩膀,“等你休息好了,还有新的任务在等着你。”
“随时待命。”
司机加满了油,回到了车上。
沈哥下了车,他没有回头,很快就消失在了风雪里。
车子重新启动,汇入了茫茫的车流。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知道,我的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冰雪秘径”行动,只是我无数次任务中的一次。
未来,还会有“沙漠风暴”,“深海惊雷”,“都市迷雾”……
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黑暗存在,我们的战斗,就永远不会停止。
我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入黑暗。
在下一次被唤醒之前,我需要积蓄足够的力量。
因为我知道,当国家再次需要我的时候,我必须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无声,但却锋利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