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新媒体大佬穿越40年前,9角钱起家,魔都影坛任他闯!

177 2025-07-11 17:56

大家注意,这本都市小说绝对是近期最值得一看的爆款!主角因一次意外进入都市权谋的漩涡,故事情节紧凑不拖沓,反转不断,让人完全猜不到接下来的发展。绝对不容错过!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作者:如意键盘

第一章翻译组的《尼罗河上的惨案》

1978年,秋。

魔都浦江市。

早上八点,浦江译制片厂街对面的一家国营小吃店里,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一边喝着豆浆,一边欣赏着店外熙熙攘攘的风景。

穿来这个世界快一个月了,他还是瞧得有滋有味。

江山,上一世的新媒体跨界大佬,自大学毕业后一路叱咤。

却不曾想,在自己40岁生日当天,莫名其妙回到了1978年。

好在他很快发现,这儿虽然是平行时空,但这里的一切与前世有着极高的相似度。

于是,他当即决定将上一世的所见所学,化为这一世的金手指。

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后,江山捏了捏口袋里的几张毛票,这是他现在的全部身家。

看着对面白底黑字的招牌,江山大步向街对面走了过去。

“你好大爷,”

站在浦江译制片厂的大门口,江山对着传达室里的大爷招呼了一声:

“请问你们厂是在对外招临时翻译吧?”

传达室里的大爷抬头看了他一眼:“是有这事,不过你有介绍信吗?”

江山笑了,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出:“给您,我是浦江日报的。”

几分钟后,江山走进了浦江译制片厂翻译组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的面积不小。

白色的墙上挂着“剧本翻译要有味,演员配音要有神”的红字牌匾。

暗红色的木质老地板,走起来偶尔会发出嘎吱的动静。

办公室里的职工不多,打眼一看也就四五位的样子。

有的趴在桌上写写画画,有的围在一起讨论翻译剧本。

此时在江山前面,已经站了三位手拿介绍信的年轻人。

这一会,翻译组的吕组长看完介绍信后,皱着眉看向江山:“你是什么文化程度?这介绍信上怎么没写?”

江山硬着头皮:“初中毕业。”

话一出口,距离他最近的一位男同志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报以微笑。

其他两位倒没什么反应,不过江山还是注意到了他们稍稍扬起的下巴。

看来自己的到来给别人涨了不少志气。

不过前主的确是在初中毕业后,就主动嚷着去当了知识青年。

“初中?”吕组长皱起了眉:“那你学过外语?”

“学过。”

“哪国语言?”

“英语、日语都还不错,法语听和说没问题,写就难了。”江山如实回答。

他这话说完,不光是吕组长,连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位职工都忍不住打量了过来。

一米八的个头瞧着还挺清俊,从身上那件洗的已经泛黄的白衬衫上,就能看出主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嚯,”吕组长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同志口气不小啊,还英语日语,咱们这的翻译可不好糊弄。”

江山也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眉宇间掩不住的青春阳光:“我也没想糊弄您。”

就在吕组长准备再问几句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被一把推开了。

“吕一,”

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一边拍着手里的剧本,一边揪着眉说道:“这句话,我怎么还是觉得不对味!”

吕组长赶紧接过剧本一瞧,然后苦笑道:“我说胡厂长啊,这一版可是你亲自改的,还不满意?”

江山好奇的看了眼剧本,封面上《尼罗河上的惨案》几个字立刻引起了他的兴趣。

“可我刚刚在棚里的时候,怎么听怎么别扭……”

男人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吕组长打断了。

“您来的正好,来来来,”

他指着刚进门的这位对江山一行人介绍道:“这是咱们浦江译制片厂的厂长胡啸胡厂长,大家欢迎。”

几位来应聘的同志,立刻就鼓起了掌,其中江山拍的最响。

吕组长继续:“下面就请胡厂长给大家出个考题,大家不要紧张啊,正常发挥就行。”

胡厂长愣了一下,他就是准备过来推敲一句台词,怎么还给他派上活了?

吕组长笑呵呵的站在一旁,他实在是怕了这位“喜欢钻字眼”的胡厂长了。

一句台词既要做到合意又要考虑口型,做到这些还不够,还非要带上些符合剧情的韵味。

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最近翻译组的工作量翻了几翻,自己熬的头发都快没了。

自1978年下半年开始,译制片步入了高速发展的黄金时代。

为了满足民众空前高涨的观影需求,一时间大批引进的各国优秀电影,都在译制片厂排着队等待着。

“行啊,”

胡厂长倒也不惧,不就是挑选合格的翻译嘛,身为一厂之长自当仁不让:“那今天的录用考核就由我来。”

正想着该出什么考题,不经意看到了手里的剧本,眼睛一亮:“各位同志,你们有谁看过《尼罗河上的惨案》这本书?”

四个人之中,有三个人举了手,其中也包括江山。

“那你们谁看过原版的,也就是英文版的《尼罗河上的惨案》?”

其中一位放下了手,江山的手仍然举着,一旁的吕组长表情有些意外。

“很好,”胡厂长对最后举手的两位点了点头:“吕组长,把那一小段放一下。”

吕组长立刻明白了厂长的意思,马上就把办公桌上的一台电视机打开了。

随着录像机的调试,在场的几位应聘者很快就被电视里的画面吸引住了。

影片直接切换到了片尾处:

【年轻的罗丽莎小姐拉着男朋友的手,欢快的跑到主角大侦探波格面前。

兴奋的说道:“波洛先生,我愿意第一个让你知道,我们刚刚订婚了。”

波洛侦探立刻送上祝福:“恭喜你们了。”

在看见小情侣牵着手跑下旋梯时,波洛又喊了一句:“Take it easy!”】

影片播放到这,被吕组长摁下了暂停键。

“好了,”

胡厂长看着几位问道:“我请问大家,这里的Take it easy,应该怎么翻?“

问题刚出,其中一位立刻抢答:“是别在意吧!”

胡厂长皱了皱眉。

另一位:“应该是别紧张。”

吕组长也皱起了眉。

“我看过这部小说,觉得应该翻成放轻松点。”

说这话的男同志正是站在江山身边的这位。

他在几个人当中岁数最大,也是另一位看过《尼罗河上的惨案》原版书的人。

他的话,让面前的两位领导点了点头。

吕组长笑道:“这位同志显然已经摸到译制片翻译的窍门了,我们胡厂长译的就是:放松点。”

其实,吕一当初对这句话的翻译为:“小心点。”

但胡厂长看到翻译剧本后,觉得按照大侦探波洛的人物性格,绝说不出如此婆婆妈妈的话。

之后反复斟酌,改成了:“放松点。”

可当他在录音棚里,听到配音演员说出口后,还是觉得不对味,就觉得少了些大侦探该有的痞气。

“悠着点,”

这时,一个声音把胡厂长的注意力拽了过去:“什么?”

江山又重复道:“我觉得悠着点,更符合波洛探长。”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里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了过来。

第二章我想有个家

了解《尼罗河上的惨案》的人都知道,波洛侦探在说这句话时,船上的情杀案刚刚结案。

这个时候他对小情侣说的话,就好像一个经历丰富的老人对年轻人的告诫。

好比老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所以,“悠着点”的确更符合剧情。

当然,这不是江山的意思。

上一世他有幸受邀参观了“上海译制片厂”的档案室,其中就存放了80年代前后的译制剧本。

上面纪录的翻译台词,很多都有三改四改的经历。

当年的老艺术家追求的是精益求精。

在之后译制片的质量逐渐走弱,导致后人更喜欢看原声电影。

“悠着点?……这真是太……”吕组长第一个开口:“胡厂长,这次对味了吧?”

他一时形容不出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就感觉这句“悠着点”,一定是厂长要找的那句。

“妙啊,哈哈哈,”

听了江山的翻译,一直为这段翻译如鲠在喉的胡啸,顿觉全身舒畅:“悠着点~你是怎么想到的?”

江山笑道:“我就把自己设想成大侦探波洛,然后就想自己当时会怎么说。”

“有道理,”胡厂长感觉这思路很值得学习:“你这位小同志很有译制影片的天赋啊,不错不错叫什么名字。”

“江山。”

“吕组长,”胡啸显然对江山非常满意:“这位小江同志我要了,一会把咱们厂的福利跟他说一说。”

他边说边往门外走,拿到满意的答复后,胡厂长得赶紧回录音棚:“噢对了,小江同志刚刚那句话值两块,别忘了今天就给人家。”

能解决厂长的心结,吕组长的心情也不错:“放心吧!”

就这样,在胡厂长离开后,江山和那位岁数稍大的男同志一块被翻译组留了下来。

“因为目前咱们单位没有多余的岗位编制,所以只能招二位同志为临时翻译,”

吕组长对两位新同事说道:

“但厂里给你们的待遇还是不错的,一天三块钱,工作一天算一天,我这打考勤,一个月后到会计室结算。咱们这的正式工工资也没这么多。”

这话江山相信,1978年,浦江市的普通工人每月工资40元左右,市级干部也不过100多元。

所以,江山对这份临时翻译的工作非常满意。

就在他快要走出大门时,身后的吕组长又追了出来,笑呵呵的递了两块钱给他。

并告诉了江山,在他们浦江译制片厂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当厂长或配音导演大呼:“谁来帮忙想一句好词,两块了两块!”

江山明白了:“就像我今天这样?”

“对,”吕一这会越瞧江山越顺眼,就在十分钟前,江山又通过了日语的考核:

“最近文化部搞了个《华日友好桥梁影片展》,咱们厂正在赶译两部曰本电影,”

江山点点头,印象中这一年正好处于华日的蜜月期。

吕组长向江山继续交代道:

“分两个组同时进行,明天你就进《追捕》那组帮忙。”

“《追捕》?”听见熟悉的电影,江山有点激动:“好嘞,明天一定准时到。”

吕组长笑着拍了拍江山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干吧!”

回家的路上,江山忽然感觉,回到了1978年也挺有意思。

下一秒看到了手里的两块钱,顿时又收起了嘴角的笑容。

现在是1978年9月,久冰初融的节骨眼。

在第一股春风尚未平稳落地前,按兵不动才为上策!

按兵不动倒是稳定,可穷也穷的非常稳定!

一米八的块头,这一会兜里就几个子。

最近,他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

距离晚饭还有些时间。

老旧的木制高低床上,睡着江家的两兄弟。

“老三,最近头还疼吗?”

这一会,睡在下层的二哥江河,伴着一阵咳嗽声:“疼的厉害就说,二哥领你再去趟医院!”

江山敲了敲床框:“少说点话,别一会又喘起来!”

二哥喃喃的道:“放心~死不了,早习惯了!”

江山没再说话,每天晚饭前他先要眯一会,不然怕待会通宵的夜班抗不下来。

如今他睡的这屋,约莫7、8个平方。

身处大杂院的江家一共三间平房,一间江山父母,一间大哥大嫂带着一双儿女。

剩下中间这屋一隔两半,前面放着一家人吃饭的餐桌,后面这间小的住着江山和二哥。

一张高低床,一张写字台,外加一个五斗橱,很旧但依然稳固。

这原本是小妹江川的房间,今年二位当知青的哥哥返乡回城后,小妹就在外面的餐桌旁搭了张小床。

江山上一世是个孤儿,一直渴望有个家,不曾想在这一世反而实现了。

江家一共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分别按照:海、河、山、川的顺序起了名字。

江山排行老三,下面还有一个上高二的妹妹。

“自己”之前的风评并不咋地。

返乡回城刚没几月,就已成了远近闻名的街溜子,前阵子打架还差点把命给送了。(其实已经送走了)

当时睡在下铺的二哥,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硬生生替他挡了几砖头。

当年“江山”15岁初中刚毕业就嚷嚷着下乡,说是为了让身体不好的二哥可以留在城里。

其实就是不想再继续念书了。

虽然第二年,二哥江河还是下去了,却不妨碍二哥一直念着他的好,知青时再苦再累也要省下口粮给弟弟寄去。

“唉~”

一声长叹后,江山从回忆里抽离了出来。

外面传来了江妈的声音:“吃饭啦!”

51号大杂院,共分前中后三院,江家所在的后院最清静,除了江家只有一对姓李的老两口。

初秋的季节,一家人围坐在门前的空地上吃饭。

江山一边吃饭,一边就着夕阳看报纸。

江妈给他碗里夹了一筷肉:“这孩子最近真是魔怔了,吃饭还看报,今儿可有你爱吃的红烧肉。”

江妈长了一张国泰民安的团脸,最不放心的就是小儿子江山。

为了能把小儿子调回城,江妈咬牙办理了提前退休,前主才得以顺利回城进厂。

可每个月18块的学徒工资,他转手就能为女同事花掉17块,然后回家再闹,从没给过江妈一个好脸。

在江山的回忆里,江妈暗自流了不少眼泪。

想到这,江山赶紧把红烧肉一口塞进嘴里:“妈,真香!”

江爸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苦笑:“那是你好久没见着肉了。”

江妈的厨艺一向不咋的,江家的伙食就更不能提了。

反正在江山穿来的一个月里,没见过几次荤腥,水果更是连影子都没有。

江妈提前退休,退休工资减半每月16元。

江父所在的浦江服装厂,自年头开始就没发过奖金。

为了完成上面不断下发的就业人员分配任务。

现在厂子里已经是一个工人后面站着一个学徒工。

工人工资也从原先的36元降到26元。

1978年,知青开始返乡回城。

忽然间,每个单位都接到了扩大人员岗位的通知。

上面的目的很明确,允许身体不好的职工提前退休,工资减半。允许三份工作五个人干,工资也同理。

目的就一个,加快解决待业青年的工作分配。

江家一共两位知青,也不知道老二康复后,能不能顺利分配。

江山这边正盘算着,老大江海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老三,你今天去译制厂了?”

江山点头:“去了。”

大哥有点意外:“你还真敢去啊?人家没把你轰出来?”

“小瞧人了不是,”江山给二哥夹了一筷肉:“译制片厂的胡厂长亲自接见了我,还让我明天就上班。”

“嗯?”老大愣住了:“他们厂究竟招的是什么工种?”

“翻译啊,译制片翻译,”江山又给大哥夹了筷肉:“幸亏你帮我开了封介绍信,不然连门都进不了。”

这下,不光是老大,全家都愣住了。

翻译,老三什么时候会说外国话了?

江妈担心道:“小仨,你可不能去别人单位忽悠。”

刚来那会,江山一听这称呼就全身别扭,听久了倒也服了。

“没忽悠,这就是今天的工资,”

江山把两块钱递给了江妈:“放心吧,你家小三会的多呢。”

江妈看了眼手里的钱,又看了看江山阳光般的笑容,立刻跟着笑了起来:

“这厂倒是规矩,去了就给发工资了。就是太少了,一个月才两块。”

“一天的。”江山强调了一下。

“净吹牛,”小妹江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瞎话张口就来。”

前主之前的很多行为,一直让小妹江川很冒火。

在她眼里,三哥就是一胳膊肘向外拐,拿钱给别人使的二百五。

江爸和二哥笑而不语,他们都太了解老三的尿性。

只有大哥江海在沉默,昨天弟弟忽然来找自己帮忙开份介绍信。

当时江海也不信,就让他说了两句,虽然没听懂,但感觉倒不像是假的:

“老三,”江海疑惑道:“你真的会外语?在哪学的?”

江山就等着这一句呢,他这会放下了筷子,环顾一圈:

“你们知道前几年,我在乡下是怎么熬过来的嘛?”

话音刚落,小院寂静无声。

此时,江山的脸上挂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仿佛已经陷入回忆:“初中刚毕业那年我就去了苏北……”

最令人信服的谎言,就是九真一假。

第三章简单、枯燥,但无敌!

在江妈的泪花中,江山继续往下说:

“在苏北整整待了六个年头,”

“刚开始就是一日日重复的干活赚工分……成天除了怎么填饱肚子,没有任何想干的事,直到半年后我们知青点来了一位……翻译家。”

听到这,全家人才觉得有点像那么回事了。

小院此时没有其它动静,谁都没有发现,除了他们一家还有两个人也在窗边静静听着。

小妹江川满眼期待:“快继续说啊。”

江山悠悠夹起一块肉:“这人初到知青点时,和大伙都不怎么说话,就成天抱着本语/录念念有词。”

“无论你起的有多早,指定能看见他已经坐在院中读书,无论你熬的多晚,也一定是在他前面躺下……”

“当时知青点的人都说,就没见过这么拼命学习语/录的人。”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他手里的语/录上,竟都是些外国字。”

“后来我俩熟悉后,才知道,原来这大哥竟是在语/录的帮助下学外语呢!什么西班牙语、意大利语、”

“对了,这大哥来之前是英语和日语双语翻译员。”

其实,江山说的这些虽不是自己的经历,却的确是真人真事。

在那个年代,很多不甘岁月的同志都在用这个方法学习外语。

当年,巴金也是一手中文一手西班牙,对照着两本语/录硬啃出了一门外语。

简单、枯燥,但无敌!

在后世,这些事都被拿来归为励志故事,江山有幸看过一些。

“然后呢?”大哥听的有点上头,他迫不及待的想听江山往后说。

与此同时,邻居家的老两口也正在窗边等着。

听着小院里传来的故事,李若诚老先生的目光,不再似之前那样浑浊。

眼里仿佛泛起了点点星光。

很多年前,待在乡下的李若诚,也同样是靠这种方法另学了德语和意大利语。

加上他之前精通的英语和俄语,如今的李若诚已是业界通晓四国语言的知名翻译家了。

所以说,江山这段往事正说到了邻居老先生的心坎上了。

咽下一块肉后,江山的声音再次响起:

“之后我一时兴起也想学外语,于是缠着那位大哥教我,第一个学的就是英语。”

二哥江河听的一怔:“第一个?这么说你还会其它外语?”

江山一副俱往昔的表情:

“就这一门英语都把我学的死去活来,期间多少次我说什么都不愿再学了,”

江山开始把瞎话编圆:

“可那位大哥高低不肯放过我,宁愿帮我干农活也要硬逼着我继续学。”

感同身受的二哥,当然知道在那样艰苦的日子里,依然坚持学习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这一会,他看老三的眼神更不一样了。

他一直相信自己这位弟弟并不像表面那样浑不吝:

“那位大哥,定是不忍看你小小年纪就放弃学业,想拉你一把!”

江山郑重点头:“可不是嘛,之后他早起我也早起,他晚睡我也晚睡,终于用三年时间啃下了英语,然后又教我用同样的方法学会了日语……”

江妈忍不住感慨道:“他是你的贵人啊!”

江山见好赶紧收:“是啊,多么难忘的岁月!”

大哥江海这会看江山的眼神也不一样了:“这么说,你不仅会英语还会日语?”

江山点头:“都能说上几句吧。”

“瞧瞧,”江妈一脸兴奋:“他爸你听见没,咱儿子还会说日语呢!”

“那有什么难的,”江爸心里开心,嘴上却不松口:“那玩意我也会。”

江山笑了:“您老给来两句。”

江爸挖了他一眼:“巴嘎,你滴把肉滴吃光了滴!”

“哈哈哈,”

小妹江川笑的不行,细品之后赶紧低头一看,顿时大叫:“妈,你看三哥把肉都吃光了。”

“小点声,”江妈连忙把自己碗里的夹给了小女儿:“也不怕邻居听见。”

老二江河默默笑在一旁。

他刚刚一直在看江山的筷子,除了给他自己的就净给江妈夹肉了。

此时,邻居家的老俩口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李若诚低头看了眼书桌上的译稿《安徒生童话集》。

老伴李怀英试探的问了一句:“要不,请他进来试一试?”

“不用了,”李若诚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他毕竟不是专业翻译,我还可以再坚持坚持。”

……

宝山路的街边,立着一栋不起眼的三层灰砖办公楼。

楼不高,围的院场倒不小。

院门两旁各挂了一块白底黑字的招牌,左为“浦江日报社”,右为“浦江日报社印刷厂”。

在这两块招牌的衬托下,原本灰旧的办公楼立刻有了些沧桑的文化气息。

与这栋楼相隔几十米的距离,建有一片低矮厂房。

那儿就是江山现在的工作单位——浦江日报社印刷厂。

空气中,经久不散的飘着油墨的气味。

清晨五点半,报纸出货车间门口的空地上,停了不少辆墨绿色的邮政二八大杠。

十多位身着绿色工作服的邮递员,正手脚麻利的把一摞摞新鲜出厂的《浦江日报》装车入袋。

这已经是最后一批来取报纸的邮政队伍了。

按照惯例,每天清晨六点,市面上就可以见到当天的《浦江日报》了。

坐在出货车间门口的出货员江山,刚刚结束今天的工作。

穿来这个世界整整一个月了,他已逐渐适应了晚上9点上班,早上7点下班的奇葩工作时间。

江山目前属于学徒工,每月18块,干满三年转正后可以拿满36块的工资!

他这位上一世的新媒体大佬,如今倒也算是重操旧业,只不过是要打头做起。

这一会收起桌上的登记簿,江山照旧拿出一摞旧报纸看了起来。

不远处的桂花树下,站着捡字车间的两位女工,余文文和常招娣。

刚换下灰蓝色工作服的两人,远远向江山这边打量着。

最近,她俩一到下班时间,就会在桂花树下站上一会,仿佛这样可以用桂花的香气,盖去一身的油墨气味。

“你注意到没有?”

常招娣侧手编着自己粗粗的麻花辫,向江山的方向撅了撅嘴:“他最近也爱学习了。”

“嘁,”余文文觉得对方的话很可笑:“看几张报纸也能算学习?”

她淡淡的看了眼远处的江山,轻轻抚摸着手上几道被铅字模划伤的红印子,眼底溢满了不屑:

“他那是在装样子给我看呢!”

印刷厂仅有的几个女工当中,余文文算是长的最漂亮的一位了。

白皙如雪的鹅蛋脸上双眉如画、目光轻柔,总是给人一种静雅淡泊的感觉。

用她们车间主任李姐的话就是:“文文这姑娘不该是当工人的命,就应该去前面的办公楼里握笔杆子。”

这话可真是说到余文文的心坎上了,她也是这样想的。

“我的天,”常招娣忽然明白了什么,惊讶道:“这江山不会是因为你喜欢叶青竹,就也学着他天天看书吧?”

余文文一副早已了然的表情,却没再多说什么,只微微轻笑。

随后,她的目光透过铸字车间的窗户,转向里面的铸字工人叶青竹。

车间里雪亮的灯光下,一位文人气质的男青年,早早换上了自己的白衬衫,正若有所思的端详手中的书本。

在周围几个身穿蓝色工作服工人的衬托下,还真有些铅尘不染之资,余文文渐渐醉了。

她抬手把一缕秀发轻轻别在耳后,不小心触碰到了手指尖的伤口。

嘶~这种粗活我究竟要干到哪一天?

心中暗叹命运多舛的余文文,又看向了江山的方向。

她和“江山”差不多一前一后被分配进了印刷厂。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江山”同志就迷上了这位柔弱似水的文艺女青年。

之后,只要是余文文出现在车间,“江山”一定想着方的跟在左右,帮着余文文干这干那。

就算余文文一脸冷淡的百般推辞,他也舍不得对方干一丁点苦活累活。

“不可以的江同志,你知道这是违反厂规的吗?”

余文文总是一脸忧心的重复类似的话:

“再说你总是帮我完成工作,别人会有意见的。”

“你把我的工作都做了,那我还能学到什么,你这样我好为难的。”

……

每每听到这样的话,“江山”总觉得对方是在心疼自己。

于是更坚定的说:“你身体不好,同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实在怕人说闲话,干脆你去坐我的工位。”

余文文脸上不情不愿,心中却求之不得。

能在出货车间做统计记录,也算是份握笔杆子的工作。

但她丝毫没有觉得“江山”是在帮自己,反而一直对单位分配给自己的岗位抱有异议。

明明她才更适合从事出货统计的工作,却偏偏被安排进了繁琐的捡字车间。

江山的工作岗位,早就应该换给她了。

第四章欲擒故纵

不过最近,余文文明显感觉到了江山身上的变化。

之前自己无论往哪边一站,过不了多久,对方一定会笑嘻嘻的跟过来。

每当这时,余文文是打心眼里讨厌这人。

可最近这一个月,江山不但一反常态的没有跟前跟后,更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连续在车间捡了一个月的铅字模,余文文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要知道,从前这些活可都是江山替她做的。

“他现在难道看不见我的双手,总是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还故意忍着不靠近我,他这不会是在使什么新花招吧?”

想到这,余文文立刻双唇紧抿、目光坚定。

仿佛一切阴暗都不能阻止自己奔向光明。

呵,居然学会欲擒故纵了,为了追到我还真是下了苦功。

别做梦了,我就是再苦再累也不会屈嫁他这种没文化的大老粗。

当、当、当、

正想着,印刷厂下班的铃声敲响了。

江山立刻收起桌上的一摊旧报纸,回头朝着库房里大喊一声:“下班了马师傅,我先走了啊!”

看着江山大步朝自己这边走来,余文文立刻侧过身体。

接着,微微仰起雪白的下巴,目光冷傲的眺望远方。

一步、两步……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余文文快速酝酿了一肚子严词拒绝的话。

结果不成想,江山同志竟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路过。

然后,距离逐渐越拉越远。

余文文:“……”

远去的江山,在路过前面《浦江日报》社的办公楼时,特意多看了一眼。

过不了多时,大哥江海也快过来上班了。

江海在《浦江日报》副刊部担任主编一职,兄弟俩虽在一个单位,却因为一白一黑的工作时间,难得才能见上几面。

早上七点,下了早班的江山还是能闻到自己身上淡淡的油墨香气。

从今天开始,他不但晚上要在“报社印刷厂”上班,白天还要赶往“浦江译制厂”当临时翻译。

好在这个时代的工厂效率不高,制度也不全面,每天晚上9点到印刷厂后,他可以睡到凌晨两点半才起来工作。

因为只有在三点左右,印刷车间才开始将当天的报纸送往出货车间,验数等待邮局取货。

以前的“江山”正是舍去这段睡觉的时间,帮着余文文完成了工作。

70年代末的浦江市,道路两旁大多是低矮的老旧建筑,时而也能看见一些颇有时代特色的西洋小楼。

浦江译制片厂,就是其中最有特色的一栋。

“早,大爷。”江山笑着和传达室的大爷招呼了一声。

“成了!”大爷显然还记得昨天这位年轻人,没想到还真被录取了:“好好干。”

“好勒!”

之后,从早上8点进厂,一直忙到中午快12点,江山才得着空直会腰。

没想到译制电影竟会是如此繁琐的工作,看来还是自己想简单了。

之前,一部影片分配到组里,会经过多级翻译、对词排练等各种环节。

没几个月是完不成一部影片的译制工作。

而《追捕》和《望乡》两部影片却只给了不到一个月的译制周期。

因为它们必须赶在下个月“华日友好桥梁影片展”排片上映。

不但时间紧,之前上译厂的两名日语翻译还被拆分成了两组。

大家挤在一个房间“流水作业”,这边刚翻译出本,那边立刻送到配音演员的手里录音。

录音棚里还要留一个翻译,以便配音导演不满意台词时临时沟通改词。

江山目前的工作就是这个位置。

他原以为每一集改不了几句,但也许是翻译太赶的原因。

一个上午《追捕》的配音导演杨白竟连喊了二十几次暂停。

一脸怒气。

吕组长曾对江山交代过,他们建厂以来还没有译制过正规的曰语片。

希望他们这两个翻译小组边译边积累经验。

“字数不够,”杨导抓着翻译剧本冲着江山喊:“口型员标的是七个字,你这才三个。”

江山接过杨导手中的剧本,马上对词,原来是一句打招呼的话:“您好!”

一直守在一旁追剧情的江山,立刻动手改:“矢村先生,您好!”

“杨导,”他迅速递回剧本:“看看改的行不行。”

杨导接过去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立刻对着录音棚喊话:

“第六句改成:矢村先生您好,准备好了就继续。”

再次录音时,配音演员的声音终于与屏幕上的演员口型合拍了。

在这之后,江山开始主动检查翻译组送来的剧本,之后杨导再喊暂停,几乎不再是和翻译有关的问题。

一个上午,诸此循环,进程推进的还算顺利。

午饭时间,江山摸了摸口袋里的九毛钱,盘算着去街边买两块烧饼垫吧垫吧。

正朝大门外走着,忽然:

“小江同志”,

江山停住脚步回头一看,吕一正站在窗口向他招手。

“吕组长,”江山跑了回去:“有什么吩咐?”

“吩咐什么啊,”吕一对着趴在窗框上的江山笑道:

“昨天忘了提醒你带午饭了,早上就让我爱人多准备了一些,快进来吃吧!”

江山一听乐了:“那我就不和您客气了。”

一张办公桌,江山和吕组长面对面坐着,面前两个铝制饭盒里,放着八只麻油素菜包。

吕一把其中一只饭盒推到江山面前:“赶紧趁热吃,我爱人自己包的。”

连轴转了一上午,江山还真饿了:“嫂子手艺不错,闻着就香。”

吕一边吃边问:“怎么样,第一天工作还习惯吧?”

“还行,”江山笑道:“就是杨导嗓门太大,一开始还真给吓了好几回。”

“哈哈哈,她脾气可不好,能对你满意说明你小子还真行。”

“杨导夸我了?”

“夸个屁,也就是说你小子反应倒还算行。”

从吕一后来的话中,江山了解到另一个日影《望乡》组的进展很慢。

那边的日语翻译总喜欢和导演讨论剧情,辩论的没完没了。

江山觉得大可不必,个人管好自己份内的事,合不合剧情自有配音导演掌控。

“还不是因为看了昨天你和胡厂长的对话了,”吕组长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小吴就是一根筋,总强调什么他是把自己代入角色后译的。”

“呵呵,”江山跟着也笑了:“太较真就过头了。”

“说的就是。”吕组长忽然发现眼前这位年轻人很通透,恃才但也合群。

另一边,《尼罗河上的惨案》配音小组还没有停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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