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战争史中极具意义的海军远征,竟对越南民族情感造成了深刻伤害
公元40年,汉朝最南端的交趾郡。
一个太守的强硬命令,一个本地豪帅的人头落地。
谁也没料到,这件看似平常的“执法”事件,会点燃一场烧遍65座城池的大火。
更没人知道,为了灭这把火,一位62岁的老将,即将发动一场载入史册的“海上远征”。
01
咱们把时间拨回到东汉初年,光武帝刘秀刚把天下拾掇得差不多。这时候的汉朝版图,往南已经扩到了今天的越南北部,设了三个郡:交趾、九真、日南。
这地方吧,名义上是大汉的地盘,但洛阳朝廷其实有点“鞭长莫及”。
咋管呢?刘秀延续了西汉的“怀柔”策略,说白了就是“以夷制夷”。朝廷派太守和刺史过去,但真正管老百姓的,还是当地的土著头人,叫“雒将”。
这些雒将,就是地头蛇,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那跟土皇帝没啥区别。他们负责收税,负责管理,汉朝的太守呢?更像个“联络官”,只要你按时交点贡品,不闹事,朝廷也懒得管你具体怎么操作。
这种“一国两制”的平衡,玩了好几十年,一直挺稳定。
可到了公元30年代末,新来了一任交趾太守,叫苏定。这苏定吧,我查了下,他可能是个“实干派”,也可能是个“捞钱派”。
反正在越南那边的史料里,这人“贪婪无比”。但在汉朝这边看来,他可能就是想把皇帝的政令“贯彻到底”。
苏定到了交趾,一看这地方乱糟糟的,这哪行?必须“一盘棋”管理。他开始强行推广汉朝的律法,丈量土地,核定户口,意思很明确–以后别想糊弄,都得按朝廷的规矩来。
这一下,就动了雒将们的“奶酪”。以前他们收100文钱,可能交10文给朝廷,剩下90文自己揣兜里。
府库都藏满了,老百姓还挨饿,钱在库里,人在土里。
现在苏定一来,“中间商”没差价可赚了。
赋税和劳役一下子重了起来,本地人的怨气,就像高压锅一样,开始呲呲冒气。
02
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差一个火星子了。苏定亲手把这个火星子给点着了。
当时在麊泠县(今越南河内附近),有个特别有势力的雒将家族,家里有两个女儿,一个叫征侧,一个叫征贰。
征侧嫁给了隔壁朱鸢县的雒将之子,叫诗索。这算是“强强联合”。诗索这人吧,估计也是个刺头,带头反对苏定的新政。
苏定能惯着他?直接抓过来,按汉朝律法,咔嚓一下,给处死了。
苏定觉得,我杀个本地豪强,震慑一下你们,这事就算过去了。
他压根没想到,他杀的不是一个人,是捅了一个马蜂窝。征侧的老公被杀,新仇旧恨一块儿涌了上来。她和妹妹征贰,两个女人,干脆利落地登高一呼,反了!
这可不是小打小闹,这是“地头蛇”的集体反扑。
征氏姐妹振臂一呼,交趾、九真、日南、合浦四个郡的雒将们,立马全响应了。他们早看苏定不爽了,就等一个带头的。
这支“起义军”的势头,猛得吓人。他们一路攻城略地,汉朝在当地设置的官府机构,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苏定手下那点兵,根本不够看。
短短几个月,65座城池相继陷落。
苏定是第一个跑路的,他一口气从交趾逃到了南海郡(今广州),才算保住一条命。
征侧在攻下麊泠县之后,被手下的雒将们拥立为王,史称“征王”。一个由本地豪族支撑的“女王国”,就这么戏剧性地诞生在了汉朝的南疆。
一个女人当了王,这在那个时代简直是爆炸性新闻,他们以为汉朝会默认这个事实,但他们显然低估了光武帝刘秀的决心。
03
消息传到洛阳,刘秀是什么反应?
估计是气得直拍桌子。
想当年他“光复汉室”,花了多大力气才把天下拼回来,现在居然有人敢在最南边“割据称王”?这还了不起?
必须打,而且要往死里打。
问题是,派谁去?
交趾那地方,可不是中原,那是“烟瘴之地”。北方兵马过去,水土不服,战斗力先减一半。这活儿不好干。
刘秀翻了翻手里的“武将名单”,最后点了一个人的名–马援。
马援,字文渊,扶风茂陵人。这时候的马援,已经62岁了。按理说,这年纪早该在家颐养天年了。
但马援这人,一辈子就是个“硬骨头”。他早年平定陇西羌人,威震一方。刘秀看中的,就是他这股子“狠劲”和“稳劲”。
马援接到任命,当即表态,那叫一个豪情万丈。他说,大丈夫就该“马革裹尸而还”,死在战场上,那才是荣耀。
杨坚一听挺好,当朝皇帝听别人说好话,这事能好?
刘秀当即拍板,封马援为“伏波将军”,督办南征一切事宜。
皇帝给了名分,伏波将军也领了军令,但刘秀没想到,他给马援的,是一支规模并不算庞大的部队。
公元41年,马援开始调兵遣将。他从长沙、桂阳、零陵、苍梧等地,凑了八千多名正规军。这八千人,是平定交趾的“刀尖”。
另外,朝廷还征发了“楼船大小二千余艘,战士二万余人”,这“两万余人”里,除了楼船部队,还有大量的辅兵和民夫。
队伍集结完毕,马援带着这支庞大的混合部队,沿着水路南下。
04
马援的计划是,先到合浦(今广西北海),那里是汉朝最南端的军港,以此为基地,再图进取。
可大军刚开拔没多久,第一个要命的敌人就出现了。
南方那叫一个湿热,五六月份,中原还是初夏,岭南已经是“桑拿天”了。北方的士兵刚到这,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更要命的是“瘴气”,其实就是疟疾、登革热之类的传染病。这玩意儿在丛林里一扩散,成片成片的士兵倒下,高烧不退,上吐下泻。
马援的大军,还没见到敌人,就先倒下了一批。
马援到了合浦,看着眼前的困局,他知道,硬闯不行。
从合浦到交趾,陆路倒不是没有,但全是崇山峻岭、原始森林。让这几万大军,顶着瘴气和酷暑,在林子里“武装越野”?
估计等他们爬到交趾,剩下的兵也打不了仗了。
马援毕竟是老将,他立刻调整了方案。陆路不通,那就走水路。
那两千多艘楼船,原本可能只是运输船,现在马援要的是能打仗的战船。他又在当地征发工匠和士兵,对舰队进行强化和扩编。
整个汉-军在合浦“趴窝”了大半年,啥也没干,就是造船、练兵。
洛阳的朝臣们都开始犯嘀咕了,说马援是不是“畏敌不前”。刘秀力排众议,选择相信马援。
马援在等,等风,也等一个最好的时机。他很清楚,他要的不是一场小胜,而是一次彻底的碾压。
05
公元42年春天,岭南的季风开始转向。
马援的机会来了。
在合浦的港口,2000多艘战船(楼船)组成的庞大舰队,已经整装待发。这在当时,绝对是“降维打击”级别的海上力量。
“楼船”,就是古代的“航母战斗群”,船高好几层,士兵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用弓弩覆盖打击。
马援一声令下,舰队出发。
与此同时,他还分了一支部队,由段志率领,从陆路(牂柯道)穿插,作为奇兵。
马援的“海军主力”,沿着海岸线浩浩荡荡地南下,绕过今天海南岛的北部,直接杀入了红河口。
征氏姐妹的“女王国”朝廷,估计早就收到了情报,说汉军来了。但她们和手下的雒将们,大概率以为马援会从北边的陆路关口,吭哧吭哧地爬过来。
她们在陆地关隘上布下了重兵。
可她们压根没想到,马援是“从天而降”的。
当两千多艘遮天蔽日的汉朝战船,顺着红河水道逆流而上,出现在她们的“国都”附近时,那种场面,是毁灭性的。
征氏姐妹慌忙调集部队,在浪泊(今越南仙山附近)一带,企图阻击马援登陆。
双方爆发了决战。
一边是汉朝的正规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且是水陆两栖协同作战。
另一边呢?是征氏姐妹临时拼凑起来的“部落联军”。她们的部队在数量上可能还占优势,但武器简陋,缺乏统一指挥,打顺风仗还行,一碰到马援这种硬茬子,立马就散了。
这根本不是一场对等的仗,这是一场屠杀。
汉-军水陆夹击,楼船上的弓弩手疯狂输出,登陆的步兵结成战阵,一路平推。
浪泊一战,征氏姐妹的主力被打得土崩瓦解。史书记载,“斩首数千,降者万余人”。
那2000艘战舰,就是2000座移动的堡垒,彻底砸碎了“女王国”的最后一点幻想。
浪泊之战打赢了,但马援的活还没干完。
征侧和征贰带着残兵败将,一路往西,退到了锦溪(今越南富寿省)一带,企图据险固守。
马援是那种“宜将剩勇追穷寇”的人,他压根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大军穷追不舍。
公元43年正月(一说五月),汉-军发动了最后的总攻。征氏姐妹全军覆没,二人被汉-军“斩杀”。(越南那边的传说是她们兵败后投江自尽,但汉朝史料写得很明白,是“斩之”)。
马援把她们的首级砍下,用木匣子装好,派人快马加鞭送回洛阳,给刘秀报捷。
叛乱平定了,按理说,仗打完了,马援该班师回朝了。
但马援接下来的操作,才真正显示出他“伏波将军”的含金量。他如果这时候走了,那交趾这地方,过个几十年,保不齐又会出个“张氏姐妹”、“李氏姐妹”。
马援决定,要给这片土地“换个系统”。
他首先干的,就是把“雒将”这个制度,彻底废了。你们这帮地头蛇不是喜欢造反吗?好,以后没你们什么事了。
他把汉朝的郡县制,结结实实地“钉”了进去。设县、划乡,任命流官(朝廷派来的官员),把权力牢牢收归中央。
其次,是推行汉法。他把《后汉书》里的律法条文,拿出来,一条条跟当地人讲明白,告诉他们以后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简化了一些繁琐的条文,但核心的“服从中央”这一条,必须执行。
接着,是搞基建。马援发现这地方之所以乱,还是因为穷和封闭。他带着士兵和当地百姓,兴修水利,开凿沟渠,改善灌溉,发展农业。还修筑了从交趾通往内地的道路。
这位62岁的老将,用1年的时间平定了叛乱,又用了将近1年的时间,在当地做起了“县委书记”的工作。
在彻底平定了所有残余势力后,马援在交趾和日南的边界(具体位置现在已经不可考),竖立了两根巨大的铜柱。
这两根铜柱,是干嘛用的?
第一,它是界碑。马援明确告诉所有人,这柱子以北,就是大汉天子的土地,神圣不可侵犯。
第二,它是“杀威棒”。这两根铜柱是汉朝武力的象征。它就像两尊沉默的哨兵,冷冰冰地矗立在那里,提醒着所有心怀不轨的人–你们的“女王”是怎么没的。
据说,马援还在铜柱上刻下了一句誓言,大概意思就是“铜柱折,交趾灭”。这给当地人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威慑。
这手“恩威并施”玩得实在是高。
法律、基建、郡县制,这是“王道”,是胡萝卜;伏波铜柱,这就是“霸道”,是大棒。
一套组合拳下来,交趾这片土地,彻底老实了。
公元44年,马援在完成了所有的“系统重装”工作后,才带着大军班师回朝。
马援的这次“海军远征”,和后续的“基层治理”,其影响力之深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结尾
马援走了,但他留下的铜柱,成了悬在交趾上空近千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从东汉末年,到三国,到两晋,再到隋唐,中原王朝几经更迭,但交趾这片地方,始终被牢牢地摁在中原王朝的版图之内。
甚至到了唐朝,有将领南下平叛,路过马援铜柱遗址,还要“更树铜柱”,等于是给这个“精神图腾”续费。
直到1000年后,这片土地才在五代十国的大乱中,脱离了中原王朝的直接控制。
在今天的中国,马援是“伏波将军”,是平定叛乱、开拓疆土的功臣。
而在今天的越南,那对征氏姐妹,则被尊为反抗“外来入侵者”的民族英雄,她们的雕像被立在最显眼的地方,享受着后人的供奉。
同一段史实,两种截然不同的叙述。
至于马援那两根铜柱,早就消失在了岁月里,没人知道它们到底在哪。
但它们又好像一直在那。
那铜柱上刻的,说白了,就是两个字:“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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