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颁奖典礼,奖励给销冠一块价值5万的“名牌”手表,我上台时故意没接稳
聚光灯像审判之光,打在每一个精心描绘的虚伪面具上。
台下,数百名同事的掌声雷动,汇成一片喧嚣的潮海,他们庆祝的不是我的胜利,而是权力的恩赐。
老板张伟站在台上,手里那个价值五万的蓝色丝绒表盒,像一个即将开启的潘多拉魔盒。
我知道里面是什么,那不是荣耀,而是一份精心包装的羞辱。
他想让我成为全公司的笑话,一个被假货打发的顶级销售。
但他不知道,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今晚,我将亲手摔碎他的伪装,让真相的零件,崩得满地都是。
01
华灯初上,“辉煌国际”集团的年度颁奖典礼正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进行。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得恍若白昼,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端着香槟,游走在觥筹交错之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职业而得体的微笑。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酒精和野心混合发酵的味道。
我叫林风,是销售部的员工,此刻正坐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我的西装是在打折时买的,与周围那些动辄数万的高定格格不入,但这并不妨碍我成为今晚最瞩目的焦点。
因为,我,林风,是本年度的销售冠军。
为了这个“销冠”的头衔,我过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是在飞机和酒店里度过的。
我喝过的酒能装满一个浴缸,签下的合同堆起来比我还高。
我为公司创造了近一个亿的利润,这个冠军,我拿得当之无愧。
司仪在台上用激昂的语调念着热情洋溢的串场词,台下的掌声一波接着一波,但我却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我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主桌上那个男人的身上——销售部总监,张伟。
他正举着酒杯,和集团的几个高层谈笑风生,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他肥硕的身体陷在椅子里,油腻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面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而刻薄的光。
就是这个男人,在我拿下那个至关重要的千万大单后,不仅抢走了大部分功劳,还在会议上明里暗里地敲打我,说我“年轻人,不要太气盛,要懂得感恩和分享”。
所谓的“分享”,就是让我把一半的奖金分给他的外甥,那个在项目里什么都没干,只会拖后腿的草包关系户。
我当然没同意。
从那天起,我们的梁子就算结下了。
他开始处处给我穿小鞋,克扣我的报销,抢走我的潜在客户,甚至试图把我调去偏远的西北分部。
但我都凭着一股狠劲和滴水不漏的业绩挺了过来。
我知道,他恨我入骨,恨我挡了他的财路,恨我不肯像其他人一样对他卑躬屈膝。
所以,今晚这个颁奖典礼,他绝对不会让我轻松过关。
果然,当司仪宣布“年度销售总冠军”的获奖者是我的名字时,张伟第一个站起来鼓掌,脸上的笑容比谁都灿烂,仿佛真心为我感到高兴一样。
“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的销冠林风上台领奖!同时,让我们有请销售部的大家长,张伟总监,为我们的英雄颁发这份独一无二的荣耀!”在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中,我整理了一下廉价的西装,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耀眼的舞台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周围同事们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一种幸灾乐祸的看戏心态。
他们都知道我和张伟的矛盾,也都等着看,张伟会用什么方式来“奖励”我这个不听话的下属。
我走上舞台,从司仪手中接过沉重的奖杯,对着台下鞠了一躬。
刺眼的聚光灯让我有些睁不开眼。
张伟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啤酒肚,满面红光地走到我身边,亲热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林风啊,真是我们销售部的骄傲!你今天的成就,离不开公司的培养,更离不开我们整个团队的支持。希望你戒骄戒躁,再接再厉,明年再创辉煌!”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仿佛一个真正关心下属的好领导。
他从司仪小姐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蓝色丝绒盒子,对着麦克风,声音洪亮地宣布:“为了表彰林风在过去一年里为公司做出的卓越贡献,公司董事会特批,奖励林风一块价值五万元的江诗丹顿名表!希望这块表,能时刻提醒你,珍惜时间,为公司创造更大的价值!”“哗——”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五万块的江诗丹顿!
这手笔可真不小。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眼中放光,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就连我也“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
张伟非常满意现场的效果,他缓缓打开盒子,将那块表展示给所有人看。
银色的表盘在灯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泽,复杂的机芯透过背透清晰可见,充满了机械美感。
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完美,完美得像一个精心编排的骗局。
张伟举着那块表,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戏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毒。
他似乎已经预见到,当我发现这块“名表”的真面目时,那副从天堂跌落地狱的表情。
他要的,就是在这样的巅峰时刻,将我狠狠地踩在脚下,让我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将表盒递向我,那双小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林风,来,拿着,这是你应得的荣耀。”我看着他,也笑了。
心中默念:张伟,好戏,该开场了。
我伸出双手,做出要去接那份“荣耀”的姿态。
02
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个蓝色丝绒盒子的一刹那,手腕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极其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我的指尖并没有稳稳地托住盒子的底部,而是滑向了盒子的边缘。
张伟的脸上还挂着那副伪善的笑容,他显然没有预料到这零点一秒的变故。
他递出盒子的动作已经完成,重心前倾,而我“接”的动作却出现了一个致命的延迟。
于是,在全场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那个承载着“五万荣耀”的蓝色盒子,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从我和张伟之间那不足十公分的空隙中,直直地坠落下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我能看到张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瞳孔猛地收缩。
我能看到台下众人脸上的羡慕,正在转变为错愕。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沉稳而有力的跳动声。
宴会厅的地面铺着光洁如镜的意大利大理石,坚硬而冰冷。
那个蓝色的丝绒盒子在空中翻转,盒盖应声而开,那块闪闪发光的“江诗丹顿”被甩了出来,像一颗被遗弃的流星,义无反顾地撞向了地面。
“啪嗒——”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大厅,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紧接着,是更加清脆的“咔嚓”声。
表盘的玻璃面瞬间碎裂,无数细小的玻璃碴在灯光下反射出钻石般的光芒,然后归于暗淡。
手表的后盖也被这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弹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连背景音乐都仿佛被掐断了电源,数百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块已经“粉身碎骨”的手表,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惋惜。
那可是五万块啊!
就这么……没了?
我脸上的“惊慌”恰到好处,我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结结巴巴地对着张伟说:“张……张总,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太紧张了,手滑了……”张伟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由红转青,由青转紫的调色盘,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地爆起,嘴角因为愤怒而剧烈地抽搐着。
他精心策划的一场好戏,一场将我捧上云端再狠狠摔下的羞辱大戏,还没来得及上演最精彩的部分,就被我这个“意外”给彻底搞砸了。
他准备了无数的后手,比如在我感恩戴德地收下表之后,让他的心腹“不经意”地提醒我去验一验货,或者在明天公司的内部论坛上,匿名发一个帖子,暗示销冠的奖励是个假货。
他要慢慢地折磨我,让我在期待和怀疑中饱受煎熬,最后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颜面扫地。
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他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但他又发作不得。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只是一个因为太激动而“不小心”犯错的下属。
他如果对我发火,只会显得他小肚鸡肠,毫无领导风范。
他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没……没事,一块表而已,碎了就碎了,人没事就好。”他这话说得极其勉强,声音都有些变形。
台下的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开始窃窃私语。
“天哪,太可惜了,五万块就这么没了。”“这林风也太不小心了吧,这下可把张总给得罪惨了。”“得罪?我看未必,张总还得夸他呢,不然多没面子。”离舞台最近的一个摄影师,大概是想抢个新闻,扛着摄像机就冲了上来,镜头对准了地上的手表残骸,给了个大大的特写。
这个特写,通过现场直播的大屏幕,清晰地呈现在了每一个人的眼前。
破碎的表盘,断裂的指针,还有……那个暴露在外的,金色的机芯。
机芯是手表的灵魂,名表的机芯更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然而,就在那个本该刻着复杂型号和品牌标志的机芯上,一行小小的,却无比清晰的英文字母,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Made in Putian”。
空气再次凝固了。
如果说刚才的寂静是出于震惊,那么此刻的寂静,则充满了诡异和尴尬。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大屏幕上的那行字母,缓缓地,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移到了台上脸色已经变成猪肝色的张伟身上。
Made in Putian?
莆田制造?
一个价值五万的江诗丹顿,机芯上刻着莆田制造?
这他妈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台下的议论声瞬间像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炸响。
“我没看错吧?莆田?是我想的那个莆田吗?”“笑死我了,拿个莆田货当五万的名表发给销冠?我们公司这么抠门的吗?”“这已经不是抠门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啊!把人当傻子耍呢!”“怪不得林风‘不小心’给摔了,这要是我的话,我得当场给它踩个稀巴烂!”
我看着张伟那张精彩纷呈的脸,心中冷笑。
我故作天真地弯下腰,捡起那个只剩下机芯的表盘,拿到眼前仔细端详,然后用一种极度困惑和委屈的语气,大声问道:“张总,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上面怎么写着‘莆-田-制-造’?
是不是……是不是公司采购的时候,被人给骗了啊?
这五万块的名表,怎么会是……是假货呢?”
我把“五万块”和“假货”这两个词咬得特别重。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张伟的脸上。
03
我的话音刚落,整个宴会厅的气氛就彻底变了味。
如果说之前大家还只是看热闹,那么现在,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玩味和嘲讽。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失误或意外了,这是一场精心策划却演砸了的丑闻。
一场将公司高管的虚伪、刻薄和愚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闹剧。
张伟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屈辱而微微颤抖,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着,让他那张本来就不好看的脸显得更加狰狞。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最后网住的竟然是自己。
他想当众羞辱我,结果却让自己成了全场最大的笑话。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来挽回这崩塌的局面。
“胡说!这怎么可能是假货!”他一把从我手里夺过那个机芯,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把那行“Made in Putian”的刻字给融化掉。
他对着麦克风,声嘶力竭地吼道:“这绝对是搞错了!是有人在陷害我!陷害我们公司!”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非但没有起到任何澄清的作用,反而更像是在欲盖弥彰。
台下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笑声虽然不大,却像针一样,狠狠地刺进了张伟的耳朵里。
他的目光在台下疯狂地扫视,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试图找出那个胆敢嘲笑他的人。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眼神里的怨毒,仿佛要将我凌迟处死。
“林风!是不是你搞的鬼?!”他指着我的鼻子,厉声质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是……”他说到一半,猛地刹住了车。
他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
如果他承认自己早就知道这是假表,那性质就完全变了。
那是在全公司面前承认,他,一个部门总监,故意用假货来欺骗和羞辱年度销冠。
这个罪名,他担不起。
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惊恐和委屈:“张总,您在说什么啊?我……我怎么会搞鬼呢?我一直都对公司忠心耿耿,对您尊敬有加。我只是……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公司奖励我的五万名表,会是……会是这样的东西?”我继续在他的伤口上撒盐,每一次提到“五万名表”,他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够了!”张伟粗暴地打断了我,他知道再让我说下去,他的脸就彻底没地方放了。
他转向台下,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解释:“大家静一静!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可能是我们的采购环节出了问题,我们一定会彻查到底,给大家一个交代!也给林风一个交代!”他想把锅甩给采购部。
这是一个常见且有效的甩锅技巧。
但今天,在座的都不是傻子。
谁都知道,像这种级别的奖励,必然是总监级别的领导亲自审批和拍板的,怎么可能让小小的采购部背锅?
更何况,这块表是他亲手拿出来的,亲口说是“价值五万”。
现在出了问题,想把自己摘干净,哪有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人群中,我的死对头,也是张伟的头号狗腿子李坤站了出来,大声地帮腔道:“就是!张总说得对!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林风,你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你是不是对公司有什么不满,故意借题发挥,想让公司和张总难堪?”李坤这一开口,立刻将矛头引向了我。
这是张伟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只要能把水搅浑,把问题从“公司用假货”转移到“员工对公司不满”,那他就有操作的空间了。
我冷冷地看着李坤,这个靠着拍马屁和打小报告上位的家伙,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我没有理会他的叫嚣,而是举起手中的奖杯,对着台下的众人,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楚:“各位同事,各位领导。我林风入职三年,为公司签下了三百多个合同,总金额超过两个亿。我自问,我对得起公司给我的每一分薪水。今天,我拿到了销冠,这是公司对我工作的认可,我很高兴,也很感激。”我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主桌那几个集团高层的脸上。
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面无表情,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则明显带着一丝看戏的玩味。
我继续说道:“公司说,奖励我一块价值五万的名表。我信了。因为我相信,‘辉煌国际’这样的大集团,是讲诚信,重人才的。
但是现在,这块‘莆田制造’的手表,摔碎了。
它摔碎的,不仅仅是一块玻璃,更是我们员工对公司的信任!”
我的话掷地有声,像一块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台下的气氛再次被点燃。
许多普通的员工脸上都露出了感同身受的表情。
他们或许也曾遭遇过不公,或许也曾被领导画下的大饼欺骗过。
我的话,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说得好!连销冠都这么糊弄,我们普通员工算什么?”“就是,平时加班加点让我们卖命,到了发奖励的时候就拿个假货来打发人?”“辉煌国际?我看是‘辉煌莆田’吧!”
舆论的火焰,彻底被我点燃了。
张伟和李坤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们没想到,我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三言两语就煽动了全场的情绪,将自己放在了所有员工的对立面。
张伟知道,今天这事,已经无法善了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林风,你给我等着。今天这事,我们没完!”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畏惧,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微笑。
没完?
那就最好不过了。
因为这场好戏,才刚刚演到一半。
04
颁奖典礼最终在一种极其尴尬和诡异的气氛中草草收场。
张伟那张黑如锅底的脸,成了所有人私下里津津乐道的笑料。
而我,林风,那个“手滑”摔碎五万假表的销冠,则一战成名。
公司内部的聊天群里,关于这件事的讨论已经炸开了锅,各种版本的猜测和内幕消息满天飞。
我没有参与这些讨论,而是像往常一样,第二天准时出现在了公司。
我刚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张伟的内线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冰冷得像是从冰柜里发出来的:“林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我平静地放下电话,整理了一下衣服,在同事们同情、担忧又带着一丝好奇的目光中,走向了总监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隔音效果很好。
我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张伟压抑着怒火的声音:“进来!”我推门而入,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
张伟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我,手里夹着一根雪茄。
他没有转身,只是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冷冷地开口:“把门关上。”我依言关上了门。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昨晚的耻辱显然让他一夜没睡好,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充满了高压气体的煤气罐,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林风,你很得意吧?”他终于转过身来,金丝眼镜后面的那双小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我,像要在我身上剜出两个洞来,“把我,把整个公司当猴耍,你是不是觉得你很了不起?”我平静地与他对视,语气不卑不亢:“张总,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只是个普通员工,昨晚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意外?”张伟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他猛地将手中的雪茄按在烟灰缸里,发出一声滋滋的声响,仿佛那不是雪茄,而是我的骨头。
“你他妈的跟我装蒜!林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你不就是因为奖金的事情对我不满吗?你不就是想报复我吗?所以你就精心策划了这么一出好戏,对不对?!”他几乎是在咆哮,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了我的脸上。
我没有后退,依旧平静地说:“张总,请您注意您的言辞。奖金的事情,公司有公司的规定,我服从规定。至于报复,更是无稽之 sober。如果说我对公司有不满,那也仅仅是对于公司竟然会采购到假货这件事感到失望和痛心。”我故意将话题往“公司采购”上引,这正是他的软肋。
“你……!”张伟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
他知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昨晚的事情,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任何把柄落在他手上。
他深吸了几口气,似乎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重新坐回自己的真皮老板椅,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换上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林风,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人才。过去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但那都是小事。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没必要为了一时之气,毁了自己的前程。”他开始软硬兼施了。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先用威逼,再用利诱。
“昨晚的事情,对公司的声誉造成了很坏的影响。现在集团高层很重视,要求我们必须严肃处理。”他顿了顿,观察着我的反应,“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主动递交一份辞职报告,理由就写个人发展。公司会按照最高标准给你补偿,我们之间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这对你,对公司,都好。”让我主动辞职?
他想得可真美。
这样一来,他既能把我这个眼中钉拔掉,又能对外宣称是我自己要走,把昨晚的丑闻彻底压下去。
我笑了:“张总,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是公司的年度销售冠军,我为什么要辞职?我热爱我的工作,也相信公司不会因为一个‘采购失误’,就开除一个为公司创造了上亿利润的功臣吧?”
听到“上亿利润”这几个字,张伟的眼角又是一阵抽搐。
这正是我最大的护身符。
开除销冠,尤其是在这种敏感时期,无异于向全公司宣告,他张伟是在公报私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个先例,他不敢开。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张伟的耐心终于耗尽,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林风,我告诉你,这家公司是我说了算!我想让你滚蛋,你就算是个神仙也得给我滚!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在这里待不下去?”“我信。”我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我相信张总您有这个能力。不过,我也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而且……”我故意停顿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而且,我也很好奇,公司采购那块‘价值五万’的莆田手表,到底走了什么样的流程?
报销的发票,又是从哪里开的呢?
张总您……经手了吗?”
我的话音刚落,张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
他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他没想到,我竟然敢当面质问他这个问题。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挑衅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用假表羞辱我,必然会走一套虚假的报销流程,用一张五万元的正品发票,去套取公司的资金。
而这,就是贪腐!
是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死罪!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终于明白,站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愣头青。
而是一头,早就嗅到了血腥味,并且亮出了獠牙的饿狼。
05
张伟眼中的惊恐只持续了几秒钟,便被更加浓烈的怨毒和疯狂所取代。
他似乎意识到,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他重新坐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试图用这种姿态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他死死地盯着我,声音沙哑地说道:“林风,你这是在威胁我?”“不,张总,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耸了耸肩,恢复了之前那种平静的语气,“我只是作为公司的一员,对公司的财务流程比较关心而已。毕竟,每一分钱都是我们这些一线销售辛辛苦苦赚回来的,我不希望它被用在不该用的地方。”“好……好……好一个关心公司!”张伟怒极反笑,他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猛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份文件,用力地摔在桌子上。
“既然你这么关心公司,那这份文件,你应该也很关心吧?”我瞥了一眼,文件的标题是《关于销售部员工林风的辞退通知》。
看来他早就准备好了,无论我今天服不服软,他都打算将我扫地出门。
只是我刚才那番话,让他把这张底牌提前亮了出来。
“林风,你严重损害公司声誉,顶撞上司,煽动同事情绪,按照公司规定,现在正式将你解雇!立即生效!”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番话的,“现在,马上给我收拾东西滚蛋!一分钟都不许再待在这里!”撕破脸了。
他这是要动用自己总监的权力,强行将我踢出局。
只要我离开了公司,变成一个“被开除的前员工”,那么我说的话,就再也没有任何分量。
他就可以从容地处理掉那些假账的痕迹,把所有的事情都压下去。
“张总,您确定要这么做?”我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带着一丝怜悯,“您就这么急着把我赶走?是不是怕我……发现更多不该发现的东西?”我的话像一把锥子,再次刺中了他的要害。
他的眼神闪烁,不敢与我对视,只是色厉内荏地吼道:“少废话!赶紧给我滚!保安!保安!”他按下了桌上的呼叫器,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尖利。
很快,两个身材高大的保安推门而入。
“张总,有什么吩咐?”“把这个人给我赶出去!他已经被开除了!从现在起,我不希望在公司里再看到他!”张伟指着我,下达了命令。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面露难色。
他们也都听说了昨晚的事情,知道我和张伟之间的矛盾。
开除年度销冠,这可不是小事。
但他们只是奉命行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一左一右地朝我走来。
“林风,请吧。”其中一个保安还算客气地说道。
我没有反抗,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张伟,然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他以为这样就能赢了?
太天真了。
他亲手把我从棋盘上拿了下去,却不知道,我这个棋子,早就布好了自己的棋局。
我被解雇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销售部。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同情,有惋惜,也有暗自庆幸。
李坤则是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恨不得当场开一瓶香槟庆祝。
我的好友兼同事,萧雅,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红着眼圈跑到我工位旁。
“风哥,怎么办啊?那个姓张的也太不是东西了!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去找集团人事部,去申诉!”我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放心,没事的。恶人自有恶人磨。你好好工作,别为我担心。”我开始不紧不慢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的私人物品不多,一个水杯,几本书,还有一个相框。
就在我把最后一件东西装进纸箱,准备离开这个我奋斗了三年的地方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销售部的门口。
那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虽然面带微笑,但身上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他一出现,整个部门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认识他,他是集团创始人陈董事长的独子,也是集团的执行董事,陈海。
一个传说中极少在公司露面,却掌握着集团实际决策权的神秘人物。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刚刚从办公室里出来,准备欣赏我狼狈离场景象的张伟。
张伟看到陈海的瞬间,脸上的得意立刻变成了谄媚的笑容,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陈董!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来视察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接待啊!”陈海却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的目光穿过人群,径直落在了我——那个抱着纸箱,即将被扫地出门的“前员工”身上。
他缓步向我走来,沿途的员工纷纷像摩西分海一样向两侧退开。
他停在我的面前,脸上依旧带着那抹让人看不透的微笑。
“你就是林风?”他开口了,声音温和而有力。
我点了点头:“陈董,您好。”张伟也赶紧跟了过来,抢着解释道:“陈董,这个人就是昨晚闹事的员工,品行不端,严重损害公司形象,我刚刚已经把他给开除了。”他想在陈海面前给我上眼药,将我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陈海听完他的话,脸上的笑容不变,他转头看向张,缓缓地开口,说出了一句让全场都倒吸一口凉气的话:“我知道你把他开除了。我也知道,昨晚那块表,是你让他故意摔的。”张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
“陈……陈董,您……您在说什么啊……”陈海没有理会他的辩解,而是重新将目光投向我,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洞穿我的一切伪装。
他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问道:“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但我更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知道,他用来报销那块假表的发票,是从一家已经注销的空壳公司开出来的?”
06
陈海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安静的办公室里炸响。
不仅是张伟,连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我预想过无数种陈海出场的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直接将张伟最核心的秘密——也是我准备用来绝地反击的王牌,当众揭穿。
张伟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身体晃了晃,差点瘫倒在地。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不可置信,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空壳公司?注销的?”“我的天,这信息量也太大了!”“这已经不是用假货羞辱人了,这是职务侵占,是犯罪啊!”周围的同事们彻底炸开了锅,看向张伟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鄙夷和嘲讽,变成了看待一个罪犯的惊惧。
李坤更是吓得悄悄往后退了好几步,恨不得立刻跟张伟撇清所有关系。
我迅速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陈海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或许早就注意到了张伟的小动作,昨晚的“摔表事件”,只是一个引爆所有问题的导火索。
他今天出现在这里,看似是偶然,实则是必然。
他不是来给张伟站台的,他是来……清理门户的。
而我,就是他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想通了这一点,我反而彻底冷静了下来。
我将手中的纸箱放在地上,迎着陈海那锐利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回答道:“陈董,我不知道什么空壳公司。我只是觉得,一家正常的供应商,不会在开出发票后的第三天,就急匆匆地选择注销。”我的话,既是回答,也是试探。
我在告诉陈海,我知道的,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陈海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
他转过头,不再看张伟那张死人脸,而是对我和张伟说道:“你们两个,到我办公室来。”说罢,他便转身,朝着走廊尽头的董事长专属办公室走去,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张伟此刻已经六神无主,像一条被宣判了死刑的狗,浑身瘫软地跟在陈海身后,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
我则挺直了腰板,在全公司员工敬畏和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坦然地跟了上去。
董事长办公室的装修风格简约而大气,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是一整面墙的书柜。
陈海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我们,一如刚才张伟在自己办公室里的姿态,但两人给人的感觉却有天壤之别。
张伟是色厉内荏,而陈海,则是真正的掌控全局。
压抑的沉默持续了将近一分钟。
张伟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心理压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地哭喊起来:“陈董,我错了!我都是一时糊涂啊!求您看在我为公司服务了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他试图用哭闹和求饶来博取同情,这是他最后的挣扎。
陈海却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冷冷地开口:“张伟,你不是一时糊涂。三年前,你利用职权,将公司华南区的一笔大额广告订单,外包给了你小舅子开的皮包公司,从中获利两百多万。两年前,你虚报部门开支,用假发票套取公司资金超过三百万,用来填补你炒股的亏空。去年……”陈海每说一件,张伟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他没想到,自己那些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操作,竟然早就被这位深居简出的“太子爷”掌握得一清二楚。
他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这些年,我父亲念在你是个老员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望你能悬崖勒命。可你呢,非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现在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公司的功臣身上。”陈海终于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像两把冰冷的刀子,刺在张伟的身上,“你以为用一块假表,就能羞辱林风,逼走这个不听你话的眼中钉?你太小看他了,也太高估了你自己。”他看向我,语气缓和了一些:“林风,现在,该你说了。把你查到的东西,都说出来吧。我要让他死个明白。”我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了我的手机,点开了一个录音文件。
那是我和我们公司之前的一家礼品供应商老板的通话录音。
“……王老板,我是辉煌国际的林风,想跟您打听个事儿。上个月我们公司从您这儿采购了一批礼品,其中包括一块江诗丹顿的手表,发票是您这边开的吧?”“林风?哦哦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千万大单的销冠嘛!是有这么回事,是你们张总监亲自联系我的。不过……小林啊,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你们张总监这个人,做事不太地道啊。”“哦?怎么说?”“他让我给他开一张五万块的手表发票,但实际上,他只从我这里拿了一块价值不到五百块的高仿货。剩下的钱,他让我转到他指定的一个私人账户里了。唉,我们做生意的,客户是上帝,他让怎么做,我也只能照办。不过这事我可留了心眼,转账记录我可都还保存着呢。”我关掉录音,抬头看向已经面如死灰的张伟。
“张总,这家供应商,就是您贪腐的突破口。您以为每次都找不同的供应商,每次的金额都不算特别巨大,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但您忘了一点,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我打开手机里的一个文件,那是我花钱请一个做数据分析的朋友,帮忙整理出的一个表格。
“我梳理了销售部近三年来所有超过一万元的礼品采购和招待费用报销记录,总共三百二十七笔。然后,我将这些收款公司的信息,与工商系统的公开信息进行了交叉比对。我发现,其中有四十七家公司,在收款后的一个月内,都进行了工商注销。而这四十七家公司的法人代表,经过层层穿透,最终都指向了三个人。而这三个人……”我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张伟,一字一句地说道:“一个,是您的小舅子。一个,是您老婆的表弟。还有一个,是您在老家的发小。”我的话,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伟彻底崩溃了。
他所有的防线,所有的侥幸,在这些铁一般的证据面前,被击得粉碎。
这就是我真正的底牌。
那块“莆田制造”的手表,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的目标。
它只是一个引子,一个让我能够将张伟这颗毒瘤,连根拔起的引子。
07
“不……不是的……你血口喷人!”张伟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他从地上爬起来,像疯了一样朝我扑来,似乎想抢走我手中的手机,毁掉那些足以将他送进监狱的证据。
然而,他还没碰到我,就被一个身影拦住了。
陈海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前,他只是简单地伸出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挡住了状若疯狂的张伟。
他的动作并不快,但却稳如泰山。
“够了,张伟。”陈海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事到如今,你还想垂死挣扎吗?你真以为,只有林风一个人在查你?”陈海的这句话,信息量巨大。
张伟的动作瞬间僵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海,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他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被猎人盯上的猎物,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出这张精心编织的大网。
陈海没有再理会他,而是按下了办公桌上的一个按钮。
很快,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集团法务部的总监和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
“陈董。”法务总监恭敬地打了个招呼。
“把他带走吧。”陈海淡淡地挥了挥手,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公司会以‘职务侵占罪’正式对他提起诉讼。
我们‘辉煌国际’,不养蛀虫。”
两名警察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已经彻底瘫软的张伟。
冰冷的手铐铐在他手腕上的声音,在这间宽大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张伟没有反抗,他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被拖了出去。
当他经过我身边时,他突然抬起头,用一种极其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诅咒:“林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被带走,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我不是圣人,他想毁了我,我便要让他付出代价。
这很公平。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陈海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倒了两杯,然后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我。
“坐。”他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
我没有客气,接过了酒杯,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从我走进这间办公室开始,我的身份,就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员工了。
“说说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张伟的?”陈海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红酒,饶有兴致地问道。
他似乎对我这个人,比对张伟的案子更感兴趣。
“从他想抢走我一半奖金,分给他那个废物外甥的时候开始。”我坦然地回答,“一个连下属的功劳和奖金都要明抢的总监,他的胃口,绝对不止于此。他的贪婪,迟早会让他把手伸向不该伸的地方。”“就因为这个?”陈海有些意外。
我点了点头:“有时候,看清一个人的本质,一个细节就够了。从那天起,我就开始留意他经手的每一笔账目。特别是那些金额不大不小,很容易混在正常开销里,却又流向不明的采购和招待费。”“你很有耐心,也很聪明。”陈海赞许道,“你没有选择直接向纪检部门举报,而是选择在颁奖典礼上,用一种近乎于行为艺术的方式,将事情引爆。为什么?”这正是我最想让他知道的部分。
“因为我知道,直接举报的风险很高。”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第一,我只是一个普通员工,人微言轻。我的举报,很可能被他利用职权压下来,甚至反咬我一口,说我挟私报复。第二,就算举报成功,公司为了维护声誉,大概率也只会选择内部处理,让他引咎辞职,然后把事情压下去。那样一来,他虽然丢了工作,但那些被他侵占的钱财,依然在他口袋里,他依然可以逍遥法外。而我,一个举报了自己上司的员工,也必然会在公司里被孤立,最终待不下去。”我的话,说得非常直白,甚至有些露骨。
但我知道,跟陈海这样的人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
他欣赏的,是真正的坦诚和能力。
“所以,你选择了最激烈,也最有效的方式。”陈海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你当着全公司的面,摔碎了那块假表,把事情彻底闹大,让所有人都成为见证者。这样一来,公司就再也无法低调处理,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你这是在……用舆论,逼宫啊。”“我只是想讨一个公道。”我平静地说。
“公道?”陈海笑了,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林风,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公道,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而是靠自己去争取的。你今天做的很好,你不仅为自己争取到了公道,也为公司清理了门户。我很欣赏你。”他转过身,看着我,眼神变得深邃而郑重:“张伟的位置,现在空出来了。你,有没有兴趣?”来了。
这才是他今天找我谈话的真正目的。
从一开始,他就不只是想处理掉一个张伟。
他更想的,是找到一个能够取代张伟,并且比张伟更优秀,更值得他信任的人。
而我,通过这一系列的操作,向他证明了我的能力——我不仅有顶级的销售能力,更有缜密的思维,过人的胆识,和不畏强权的勇气。
我,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看着窗外的风景。
片刻之后,我才缓缓开口:“陈董,我想,这个问题,您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08
我的回答,显然在陈海的意料之中。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那是一种棋手找到了心仪棋子的微笑。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轻松地说道:“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是销售部的新任总监。人事部的任命通知,下午就会下发。至于薪资和待遇,会按照最高标准来。我只有一个要求。”“您说。”“我需要一个干净、高效,并且能打胜仗的销售团队。张伟留下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人和事,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全部清理干净。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只要结果。能做到吗?”陈海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
这既是任命,也是考验。
他要看的,不仅是我的业务能力,更是我的管理魄力和手腕。
销售部是公司的核心部门,但经过张伟这些年的经营,早已变得乌烟瘴气,派系林立,关系户横行。
想要在三个月内彻底整治,无异于一场刮骨疗毒的大手术,其难度可想而知。
“保证完成任务。”我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
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我没有回到自己原来的工位,而是直接走向了那间曾经让我感到压抑,但现在却属于我的总监办公室。
张伟的东西已经被清理干净,整个办公室显得有些空旷。
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心中感慨万千。
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我的身份,我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一个即将被扫地出门的销冠,一跃成为了执掌整个部门的总监。
这其中的惊心动魄,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李坤叫到了办公室。
这个曾经的死对头,张伟最忠实的走狗,在接到我电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
他走进办公室,连头都不敢抬,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林……林总……”他结结巴巴地打着招呼,那声“林总”叫得比谁都顺口。
我没有让他坐,就让他那么站着。
我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把玩着桌上的一个水晶笔筒。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每一秒钟,对李坤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他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衬衫也很快被冷汗浸湿了。
就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我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李坤,我记得你上个月为了抢一个客户,给对方公司的采购经理送了一张五万块的购物卡,这张卡,是从公司走的账,对吗?”李坤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没想到,我竟然连这种陈年旧账都翻了出来。
他以为张伟倒台,他最多就是失去靠山,没想到我一上来,就直接抓住了他的死穴。
这种利用公司资源贿赂客户的行为,往小了说是违规,往大了说,就是商业贿赂,是足以让他被开除甚至承担法律责任的。
“林总,我……我那也是为了公司业绩啊!”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冷笑一声,将一份文件丢在他面前:“为了公司业绩?那为什么这张卡的购买记录,和你报销的发票,上面的商家根本对不上?你是不是觉得,有张伟罩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那份文件,是我之前调查张伟时,顺手收集到的“附带伤害”。
我当时就觉得,这张伟的团队里,绝对不止他一个人不干净。
李坤看着那份证据,彻底瘫软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完了。
“林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给我一次机会!我上有老下有小……”他开始哭诉求饶,那副嘴脸,和刚才的张伟如出一辙。
我厌恶地皱了皱眉:“给你机会?可以。两个选择。第一,自己去人事部递交辞职报告,然后滚蛋。第二,我把这份东西交给法务部,让公司来处理你。你自己选。”李坤面如死灰,他知道,我这是在给他留最后一点体面。
他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第一条路。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我的办公室。
我知道,从他走出去的那一刻起,整个销售部都会知道,我林风,不是一个可以糊弄的人。
我清理门户的决心,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杀鸡儆猴。
李坤,就是我选的那只鸡。
接下来的一周,我大刀阔斧地对销售部进行了整顿。
所有和张伟、李坤有牵连,平日里靠着拉帮结派、阿谀奉承混日子的人,都被我用各种理由,或劝退,或调岗,或直接开除。
整个部门一时间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当然,有打压,也要有提拔。
我将那些有能力、有业绩,但过去因为不愿站队而被打压的员工,一个个提拔到了关键岗位上。
萧雅,那个一直支持我的小姑娘,因为业务能力突出,被我破格提拔为销售一组的组长。
整个销售部的风气,在我的铁腕整治下,开始焕然一新。
当然,这个过程也得罪了不少人。
那些被我动了蛋糕的,被我断了财路的人,在背后对我恨之入骨,各种流言蜚V也在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我忘恩负义,踩着张伟的尸体上位。
有人说我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还有人说我恃宠而骄,早晚会跟张伟一个下场。
对于这些,我一概不予理会。
我知道,想要坐稳这个位置,想要得到真正的尊重,光靠权力和手段是不够的,最终,还是要靠业绩说话。
09
在完成了内部的初步整顿后,我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业务上。
张伟虽然贪婪腐败,但他的业务能力并不算差,他手里一直握着几个公司的核心大客户。
他一倒台,这些客户的维护就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
尤其是其中最大的客户——“远航科技”,他们与公司的年度合同即将到期,续约的意向一直不明朗。
张伟之前为了稳住这个客户,没少花心思,当然,也没少捞油水。
现在我接手,对方显然对我这个“新人”持观望态度,甚至隐隐透露出想要更换供应商的意图。
这对我来说,是上任后的第一个巨大挑战。
如果丢掉“远航科技”这个年订单额超过五千万的大客户,那我这个新任总监的位置,恐怕立刻就会坐不稳。
那些被我清洗掉的人,也会趁机跳出来,看我的笑话。
我不能输,也输不起。
我花了两天时间,仔细研究了“远航科技”过去三年的所有合作资料,从合同条款到每一次的沟通记录,甚至包括张伟每一次请对方吃饭的餐厅和菜单。
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细节,张伟每次和“远航科技”的采购总监王总吃饭,都会点一道价格不菲的“清蒸东星斑”。
这看似正常,但我通过一个在餐饮行业的朋友了解到,这位王总,其实对海鲜严重过敏。
一个对海鲜过敏的人,为什么会默许合作伙伴每次都点一道名贵的海鲜?
这背后,一定有猫腻。
我立刻让我最信任的萧雅,去侧面打听了一下这位王总的背景。
反馈回来的信息,印证了我的猜测。
王总这个人,业务能力一般,但为人极其贪婪,在业内是出了名的“雁过拔毛”。
张伟每次点的“东星斑”,实际上都是一个暗号。
饭后,张伟会以“打包”的名义,将一个装着现金或者购物卡的袋子,伪装成打包盒,交给王总。
这几乎已经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而现在,张伟倒了,王总的“财路”也断了。
他之所以对续约态度暧昧,其实就是在向我这个新总监“暗示”,想要续约,就得延续过去的“规矩”。
我如果延续这个规矩,就意味着我和张伟成了一丘之貉,迟早也会走上他的老路。
可如果我打破这个规矩,就极有可能丢掉这个至关重要的客户。
这似乎是一个两难的死局。
但我林风,最擅长的,就是破局。
我没有像张伟一样,急着去请王总吃饭送礼,而是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
“王总您好,我是辉煌国际新任的销售总监,林风。”“哦,林总监,久仰大名。”王总的语气不冷不热,充满了客套。
“王总,我知道您对海鲜过敏。”我开门见山,直接抛出了我的第一张牌。
电话那头的王总明显愣了一下,沉默了几秒钟,才干笑了两声:“呵呵,林总监真是心细啊。”“我们公司最近刚刚处理了一位因为商业贿赂和职务侵占被警方带走的前总监。”我抛出了我的第二张牌,语气平淡,却充满了警告的意味,“所以,我们现在对所有的合作都非常谨慎,也希望我们的合作伙伴,是干净的。”这一下,王总彻底沉默了。
他是个聪明人,当然听得出我话里的意思。
我这是在明确地告诉他,想从我这里捞好处,门都没有,而且如果他敢做得太过火,我不介意把之前他跟张伟的那些勾当给捅出去。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变得有些沉重。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倨傲:“林总监,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想说的很简单。”我笑了,“我想和远航科技做生意,做一笔干干净净,对双方都有利的生意。我这里有一份新的合作方案,在原有合作的基础上,我们公司愿意再让利五个百分点,并且,我们将提供业内最高标准的全天候技术支持服务。我相信,这份方案,比任何一条‘东星斑’,都更能体现我们的诚意。”
五个点的让利!
这意味着远航科技每年可以节省超过两百万的采购成本。
这是一笔实实在在的利润,足以让任何一个采购总监动心。
更重要的是,我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我没有直接戳穿他的贪腐行为,而是用一份更优厚的商业合同,来取代过去的潜规则。
这既保全了他的面子,也给了他无法拒绝的利益。
王总彻底被我镇住了。
他没想到,我这个看起来年轻的总监,手腕竟然如此老辣。
他最终答应和我见面,详细谈一谈新的合作方案。
一周后,我和“远航科技”成功续约,并且签订了一份比之前金额更大,合作年限更长的全新战略合作协议。
这个消息传回公司,整个销售部都沸腾了。
那些之前对我持观望甚至敌对态度的人,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
他们终于明白,我林风,不是靠着什么阴谋诡计上位的,而是靠着实打实的头脑和能力。
这一仗,我不仅保住了公司的核心客户,更彻底在销售部,在整个公司,树立起了我自己的威信。
10
搞定了“远航科技”的合同,我在公司的地位可以说是稳如泰山。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带领着重组后的销售团队,势如破竹,连续拿下了几个重要的大项目,部门的业绩报表上,数字节节攀升,创造了公司成立以来的历史新高。
曾经人心惶惶的销售部,如今士气高涨,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充满了干劲。
因为他们知道,跟着我林风,只要你有能力,有业绩,就一定能得到应有的回报,而不是像过去一样,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关系户和马屁精窃取。
曾经那些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也早已烟消云散。
在绝对的实力和业绩面前,任何的诋毁都显得苍白无力。
公司的同事们,现在见到我,都会恭敬地喊一声“林总”,那眼神里,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和佩服。
陈海对我交出的成绩单非常满意,在一次集团高层会议上,他点名表扬了销售部,并将我们部门的改革经验,作为范本,向全集团推广。
我也因此,正式进入了集团的核心管理层。
这天下午,我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像往常一样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座城市的黄昏。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了金色,也给这座钢铁森林披上了一层温柔的外衣。
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通了电话,里面传来一个有些熟悉,却又带着几分怯懦的声音。
“喂……是,是林总吗?我是李坤。”是他。
那个被我亲手赶出公司的,张伟的头号狗腿子。
我有些意外,不知道他现在打电话给我,是想干什么。
“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平淡。
“林总,我……我就是想跟您说声对不起。”李坤的声音里充满了悔意,“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跟错了人,做了很多对不起您的事。我现在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我听说……张伟在里面全招了,数额巨大,可能要判十年以上……”“所以呢?”我打断了他的话。
“我……我就是想求您高抬贵手。”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上有老下有小,离开公司之后,一直找不到工作,没人敢要我。您能不能……能不能跟圈子里的朋友说一声,别再封杀我了?给我一条活路吧。”我沉默了。
我确实跟几个猎头公司的朋友打过招呼,让他们不要推荐李坤。
我不是圣母,对于这种曾经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我不会有任何怜悯。
但此刻,听着他在电话那头卑微的乞求,我心中却突然感到了一丝索然无味。
把他逼上绝路,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坤。”我缓缓开口,“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当初选择依附张伟,助纣为虐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我不会帮你,但我以后,也不会再刻意针对你。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心中那一点点因为复仇成功而带来的快感,早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开阔和平静的心境。
我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张伟或者李坤这样的跳梁小丑。
我真正的敌人,是那个曾经懦弱、迷茫,只能在不公面前忍气吞声的自己。
而现在,我已经战胜了他。
萧雅敲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林总,这是下个季度的销售计划,您看一下。”她现在已经完全褪去了刚毕业时的青涩,变得干练而自信,成了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团队领导者。
我接过文件,笑了笑:“辛苦了。对了,今晚部门庆功宴,你可别想找借口溜走,今天的主角可是你们一组。”“知道啦!”萧雅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那……林总,您可要多准备几个大红包哦!”“没问题。”我爽朗地笑了起来。
看着她充满活力的背影,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整个办公室照得一片通明。
我知道,属于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那块“莆田制造”的假表,它摔碎的,是一个旧时代的肮脏和不堪;它开启的,则是一个凭实力和智慧赢得尊重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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